他瞥了她一眼,轉身自顧自走向鋼絲小床,豪邁地脫了外套便躺上去。她立刻壓低聲音追過去:“你幹嘛?今天我守夜啊。”
他拍拍身邊的床鋪:“一起。”
“不行啦……”她小聲說著,還不忘回頭看是不是吵醒了肖定邦:“床很小的……”
他伸手硬是把她拉下來:“擠擠。”
可憐的鋼絲床被兩個人的重量壓得咯吱咯吱直響,她的臉深埋在他胸口,腰也被他牢牢箍著,可一條腿還是半懸掛在床邊。很熱,卻和空調無關。
奇異的是儘管那麼不舒服,她卻還是睡了一個完全酣甜無夢的好覺,以至於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甚至差點要靠肖定邦來叫醒自己……
隨著時間的推移,外面的記者越來越多,每天早上兩人都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踏進醫院的大門。雖然依仗著這家醫院良好的保密和保安系統,並沒有記者闖進病房的情況出現。但外面越聚越多的人群,網頁上越來越多對肖氏不利的新聞傳言,以及肖氏跳水般的股價,都讓田如蜜無法再像鴕鳥般把頭埋進沙裡。她一個人默默思考了很久,終於決定走出大門,接受採訪。
“哦,好啊。”這是衛庭賢對於她這個決定的反應,完全波瀾不驚。
他陪著她一步步走向大門,薄薄的玻璃門外,看見她正逐步走近的記者們立刻騷動起來,那架勢幾乎要把門撞破!她牢牢握住門把手,用力到關節都泛了白,卻始終沒有勇氣擰開。一隻溫暖的大掌卻恰在此時包覆住她的手,她焦慮地轉頭,卻對上一雙沉穩而鎮定的雙眼——
“我先開路,你放鬆點。”
說著他就不由分說地擰開了大門,一邊以手勢示意大家安靜,一邊以寬廣的背脊擋去那些因為躁動而撞上來的雙手和器具——
“請大家靜一靜!她有話要說。”
他牢牢握住她的雙臂,支撐她傲立在眾人眼前。記者們喧鬧了一陣,見她似乎確實有重要的話要說,便不再攻擊他們,轉為了爭搶有利位置的內部爭鬥起來。
“大家好。我……我是田如蜜。肖氏集團的CEO肖定邦的女兒。”
周圍這麼多陌生而充滿攻擊型的人,而他們的表情告訴她,他們正在醞釀一場令人難以招架的唇舌風暴。田如蜜只覺得雙腿陣陣發軟,幾乎無法順利地把自己要表達的內容表達出來……
她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周圍又開始小範圍騷動時,她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我只想告訴大家,雖然商業上的事我現在還不是那麼清楚,但我以人格保證,肖氏絕不會惡意拖欠賬款,或是像有些人猜測的那樣用申請破產來規避責任。目前……目前肖氏確實遇到了一點問題,我父親他也確實病了。但在他修養的這段時間裡,我將會代替他做好整個肖氏的運營和管理,直到他病癒康復。所以我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希望……希望大家能體諒!”
說著,她連著話尾向眾人鞠了一個深深的躬。
眾人不正常地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她誤以為自己已然度過難關時,一陣竊竊私語忽然爆發,並很快轉為熱切的討論,終於以犀利質疑的方式箭一般朝她射來——
“我們想相信你的誠意,但你這樣不是等於什麼都沒說嘛?”
“肖氏接下去的應對政策究竟是什麼?請告訴我們細節!股民有權力知道這些!”
“請問肖氏現在到底欠了供貨商多少款項?”
“……”
連珠炮般的發問把她一直努力維持的最後一絲鎮定和勇敢都擊潰了!她無法回答以上任何一個問題,因為她根本就不懂……她的雙腳開始下意識朝後退去,後背忽然抵上那堵寬厚而溫暖的肉牆——她驚慌失措地轉回頭去看他,他卻以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並半強迫性地把她掩在了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