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無邊,無處不在。雍正安慰自己,佛若在心裡,寺院即使遠在千里之外,和在身邊也沒區別。倘若心中無佛,置身佛祖身邊,又能如何?他捻著念珠,誦了一會兒經,心裡又安寧平和起來,睏意也上來了。重新躺下,陳公公趕緊給他蓋好被子,不一會兒,他的鼾聲就想起來了。
海上的日子很艱苦,畢竟是貨船,帶的淡水不多,他們每天洗臉水都不充裕,更別說洗澡了,陳公公也只是偶爾能幫雍正擦擦身子,洗個腳。雍正真正融進修佛參禪的境界裡,對生活無所要求,還令陳公公十分內疚,似乎這些都是他的錯。
在海上漂了四個多月,只有船隻靠岸,補充食物和淡水時,他們才偶爾上岸看一看,陳公公為了安全,還不敢貿然在岸上的城市隨便走動。儘管雍正心如止水,也對異域風情充滿了好奇,這才明白世界原來如此之大。他很為自己當年對大清帝國幅員遼闊洋洋得意,覺得古人把自己腳下的土地,當世界之中心的狹隘臉紅。
已有人提前到了這裡,生活上的一切都打點好了,陳公公和雍正儘管還不適應這裡溼冷的氣候,但府邸裡儘可能安大清國生活習慣來安排,他們適應起來還不是那麼難。
陳公公曾經很痛苦地向雍正告罪,他所有的人脈,僅僅只能救出雍正和幾位阿哥,至於復國之事,他掌握的人手,馬上還沒法進行。雍正淡淡地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等弘曆過來,你就歸他麾下吧。”陳公公唯唯諾諾地退下,心裡不住地疑惑:他的主子,不打算著手奪回皇權了?
雍正每天吃齋唸佛,誦經悟禪,日子過得很平靜。陳公公一面焦急地等待幾位阿哥的到來,一面開始學習倫敦的語言和風俗,幸好前幾年的派留學生,讓這裡還有一些大清國民,這些人,有對雍正還很忠心的,他們喜歡倫敦,沒有回國,對雍正就有一份愧疚,陳公公託他們辦事兒,他們都盡心盡力。
大概有三個多月,又一艘貨船,帶來十幾個大清國的小少年。這是陳公公留下的人,買來的奴婢,陳公公訓練他們當丫鬟小廝,這些孩子自然管陳公公叫起了管家老爺,留學過來的人,開始教這些孩子英語和當地風俗,陳公公還只會說些你好、早上好之類的話語,孩子們有的,都敢上街買菜了,少年學習,比老人快得多了。
終於,弘曆到了,他在泰晤士河邊的碼頭上,見到他曾經熟悉的身影時,忍不住淚流滿面。弘曆也是激動不已,他拉起給他磕頭行禮的陳公公,激動的手都有點哆嗦。囹圄生活,讓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變得沉默而抑鬱。
陳公公親自趕著馬車,把弘曆帶進倫敦的住宅。弘曆看著異國風情的房屋裡,按大清國人的習慣,擺放著各式大清國的傢俱,心裡不禁感慨萬千,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奪回來。
他這些年,被秘密送到蒙古東邊的哲里木盟,那裡天寒地凍,幾十裡沒有人煙,他被禁在一個小牧場裡,出門,都有十幾個成天練武的侍衛跟著,不能接觸到任何他熟悉的人和事,也聽不到外面任何的訊息,可把他悶壞了。終於得救,他經過半年的船上生活,看到陳公公,他的心裡,那份激動和感慨,都像那澎湃的海潮,一股腦地湧上來。他見陳公公親自趕著馬車,明白這邊的境況,不是很好,當時事情來的實在突然,陳公公不可能帶那麼多金銀出來,看來,他的復國大業,任重而道遠,艱難險阻是少不了的了。
弘曆見到父親,心裡五味雜陳,父親的身體,似乎比當年還有好一些,人變地老了些,但臉色卻顯得比較健康,神色,也不像當年那個身中丹毒,一臉暴戾的模樣,而是平和、慈祥。
“兒臣見過父皇”他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大禮。
“免了。”雍正神色沒有他想象的激動模樣,平靜地讓他奇怪。
“去盥洗一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