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凶禮細節繁瑣,處處都需人拿定,殿下國務纏身恐怕無法一一顧及,不知可否遣吳王督視?”
李乘風聞言,銳利目光掃過去:“吳王哀傷過度身體抱恙,她能做得了什麼?”她言語裡將李淳一全盤否認,冷冷拒絕了宗正卿這提議。
宗正卿心中莫名對李淳一安危擔憂起來,正要再說上兩句,這時外面卻有庶僕報道:“宗相公到了!”
李乘風倏地挑眉,堂內幾個人屏息等著,卻未聽到從前慣有的輪椅移動聲,只有極輕又稍顯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在門外停住,似乎脫了鞋履,繼而由庶僕移開門,卻也不著急跨門進來。
不太熱烈的晨光搶先踱進了堂,眾人抬眸看去,只見宗亭穩穩站在門口,聞得他開口道:“不知殿下在此,臣這樣貿然前來唐突了。”說罷只低頭揖了一揖。
李乘風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目光越來越冷厲,被欺騙捉弄的厭惡感瞬間升到了極點,言語也十分刻薄:“宗相公雙腿不是廢了嗎?”
“廢了又如何趕走吐蕃平定反賊?陛下對臣有殷殷囑託,上蒼恐怕也看不過去,遂佑臣在隴西得了神藥,殿下為何見之一臉失望?莫非臣殘廢了殿下才開心?”他語氣平和,氣勢卻分毫不輸李乘風。
裡邊一群人已聽出了這裡邊的暗鬥,更不敢出聲,只有太常卿投去看好戲的目光,並道:“宗相公回來得正好,眼下內朝外朝皆遇大事,最是人手不夠的時候,中書省也亟需你來主持哪。”
他裝作矇在鼓裡:“某剛剛趕回長安還未接到任何訊息,發生了何事?”
宗正卿不待李乘風回答,已面露哀色搶著道:“陛下、主父,昨晚都歸天了。”
宗亭倏地沉下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怎麼會,某還有急事需稟告陛下——”
“還稟告什麼,陛下再也聽不到了……”宗正卿面上悲痛愈盛,好像從姊這一死,他也要跟著自暴自棄了。他差點哭出來,那邊太常卿又暗暗掐了他一把,他這才收收神:“你那急事,恐怕都只能與殿下講了。”
宗亭抿了一下唇角,看向李乘風,竟是順著宗正卿的話回道:“也只好如此了。臣此次回來,一是為隴西吐蕃邊事,二是為交接中書省事務。”他當著一眾人的面,徑直將要稟告給女皇的要務轉而稟告李乘風,竟好像已經認可李乘風的繼任者資格!
堂屋內幾個人一聽,個個心思翻動,宗亭這是真站隊還是假迎合?他說得“交接中書省事務”又是何意?!
眾人不識趣地愣在當場,根本沒有意識到要讓出堂屋。李乘風也是對宗亭此話不解,略蹙眉問道:“相公此言是何意?”
“臣先前奉陛下旨意前去關隴平亂,經此一事,更覺吐蕃對我邊疆的狼子野心。隴西此次內亂險些丟掉國土,往西之途擔負重要往來,此路絕不能斷,隴西也不可再亂。然內亂致大都督桓濤不幸罹難,關隴現無支柱,只怕會再生不太平。”他稍頓了頓:“因此臣先前向陛下請旨,辭去中書令一職,轉任關隴,故而回來交接中書省事務,也請殿下儘快安排。”
講到這裡他目的才明瞭!
口口聲聲說著要辭去中書令一職,看著好像要將大權棄之一旁,然實際卻是要名正言順地徹底將關隴軍握在手裡!
堂屋內諸人皆是愣了一愣,李乘風則是瞬間怒了:“胡鬧!關隴內亂平息後本王自有安排,又豈容得相公自作主張?”
宗亭罔顧她陡然冒上來的這一撮火,徑直髮問:“自有安排?倒不知殿下心中這安排是何時有的,難道還早於陛下籌謀之前嗎?”
在其位謀其事,女皇在世時關隴一事就只能歸她管,哪裡輪得到太女李乘風。李乘風當著眾人說出此言,分明是自曝僭越。
宗亭面上不動聲色,卻緊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