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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人站在我右邊悶笑:“小姽嫿還是不長進啊。”

“……幼稚。”

“啊喂,我可是幫了你大忙啊,你就這麼對待恩人麼?”他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往我身上靠。

我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背:“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既然不是現在,我幹嘛要……”

“噓——”他突然上前捂我的嘴。

我聽見門外有腳步聲,是空弦月。

閒鶴變作一把檀木扇,躺在我手上,他這樣任人宰割的姿態很讓人憐愛。

空弦月推門走進,看見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又看見我手裡的扇子,料定不是我的:“不要亂拿別人家的東西。”

我“哦”了一聲,把閒鶴擱在桌上。

他眉一挑,走了過來,伸手就要拿閒鶴。我見義勇為,呈九十度角撲倒在桌上,把閒鶴壓得嚴嚴實實,同時變了塊石頭在地上:“誒呦,摔死我了!”

起身時摺扇有一半埋進我胸口的衣裳裡,一半露在外面,欲語還休的姿態。

沒想到空弦月一點都不懂“男女授受不親”,伸手就來拿。我連忙捂胸大叫“啊啊啊非禮啊”,然後奪門而出。

我想,身後空弦月的表情應該很精彩。

奪門而去的路上,閒鶴說:“其實,其實……”

“說!”

“其實這次是你二哥拖我來的。因為,因為……”

“你再這麼結巴下去我就把你掰成兩半!”

“因為你爹病危!對,病危!”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幾天後,我站在“病危”的阿爹面前。

他老人家正坐在桌前,眯著眼,淫笑著把桌上白花花的銀兩一把撈進懷,一副銷魂欲死的模樣。我的一眾兄弟姐妹圍著桌子哭得肝腸寸斷。而桌上的大白布上,是三個水嫩嫩的生物——魚、蝦、蟹……

我居然又被擺了一道……

“奶奶個熊!你還知道死回來,你老子我想死你了!”

我愣了愣,頓時怒髮衝冠。

我再回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空弦月了。

我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西風嗚嗚悲鳴,我鼻頭一酸,蕭索淒涼地哭了。

然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我忽而想起很多年前,那個青衫翩然的少年,也曾在我落淚的時候,拍著我的肩頭說:“沒事的。”就好像為了應驗他的話,每次他這樣對我說,我的心就會平復下來,然後一切就跟著明媚起來。

可是少年已不是當初那個少年。

我的少年,亦不再是我的少年。

“沒事了。”他說。

是幻聽嗎?

我轉過身去時,看見他身後的梧桐樹枝彎彎斜斜,把落日裡紅得似火的天空割成一塊一塊的。那天是那樣紅,紅得讓人有種看見梧桐枯枝燃燒起來的錯覺。

他站在我面前,笑得溫潤,一如千百年前。

我知道,天邊的紅霞,是他燃起的火焰。

他嫌棄地皺了皺眉頭,遞給我一塊手帕。

我拍開那手帕,就著他的衣袖,邊流淚邊擦。

夕陽無限好,浮生尚未歇,何懼近黃昏?

“你去哪了?”

“去一個小島。”

“那你怎麼又回來了?”

他停頓了會:“有東西忘了。”

“你才知道,你把我忘了啊公子!”

他不置可否:“鬼村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

“啊?”這麼快。

“沈流霜是主謀,他母親是幫兇。”

“你是說,鬼村鬧鬼的事,是沈流霜無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