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湯沒上學之前，有一回，不知道什麼時候，家樓下搬來了一個“精神病”，

說是精神病，然而誰也沒見他耍過瘋，至少胡言亂語，打人毀物什麼的事兒，我還沒有見過，

……

原來的那家，住著的一個有殘疾的老太太，後來她們家搬到北面的新小區去了，這事是九……，不是九四年就是九六年的時候的事兒了，……大約女人過了五十歲就是老太太了，至少那個時候就是這麼想的，話說前幾天還看著她搖著輪椅在那裡溜彎呢，倒是挺長壽，

……

說下這個“精神病”是什麼模樣吧，

那一陣每次二姨領自己去賣東西回來，差不多都能看見他，在街上晃來晃去，

這人二十來歲，也可能是三十來歲，身上的背心……應該是藍色的吧，好像是穿的久了，被撐的很大，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因為離的比較遠，看不太清衣服是乾淨還是埋汰，因為臉上總是油光鋥亮，估計衣服也不會太乾淨，

趟著拖鞋，走起路來內八字腿，搖搖晃晃的，好像得過小兒麻痺，手裡面經常抓著一把不知道是從誰家樹上摘的花或者是苞米葉子舞來舞去，有時候哪家不積德，就連苞米棒子也給撅下來了……如果走的近了，馬上會給二姨扯回來，並告誡說，離他遠點兒，

……

多說一句，成湯的二姨，就是王長安的媽，

……

這天成湯從外面回來，又碰到了那個“精神病”，

因為好奇，又沒有大人跟著，所以自己就在後面跟悄悄的著他，……當然這種事兒別的孩子也經常幹，多數時候是結成夥遠遠的叫喊著，扔一陣石頭，遠端攻擊一下完事兒就一鬨而散了，然而誰也不敢單獨近前去挑戰，

只見“精神病”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一個太太，倆人晃晃悠悠的往樓道里走去，……當然了，主要是前面的“精神病”在晃，後面的老太太腿腳還算好了，說是老太太，現在想來，可能也就五十多歲吧，因為那個時候管稍微有點年紀的女人都叫老太太，

這回成湯一個人在後面跟著他倆，倒不是因為自己藝高人膽大，不怕他打人，成湯雖然有些武藝，那也是上高中以後的事兒了，現下只是因為好奇而已，……由於接觸的時間長了，隱約也能感覺到，這個“精神病”雖然龐然大物，好像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於是成湯跑過去扯住那個老太太，說，老奶奶，您過來一下，

……

看見一個小孩兒來找自己，老太太覺的很奇怪，就被他扯到了一邊，聽聽他想要說什麼，

……

“老奶奶，那個人好像有精神病，（用手指了指前面）你別離他太近了，小心傷著您……”（成）

老太太先是怔了一下，而後緩緩說道，

“小朋友，謝謝你拉，……他是我兒子，（成，……）他不會傷人的，他不是精神病，他只是有殘疾，殘疾……”

說到“殘疾”這倆字的時候，老太太的聲音變的很輕，

……

倆人說話的時候，那個“精神病”就站在一旁歪著腦袋瞅著倆人……當然了，回想起來，用現在的話說，智障也算是殘疾，

……

成湯雖然年幼，畢竟聰明之極，心智與閱歷遠遠超過同齡人了，察人心思，可謂是少年老成了，馬上就能聽明白老太太話裡的意思，……有些個不好意思，就沒再說什麼了，點點頭就跑了，

其實老太太是想說，她兒子確是精神不太好，……明知道自己的兒子有病，然而作為一個母親，不想讓自己的兒子被別人歧視，不想別人說她的兒子不好，不想讓自己的兒子被別人看不起，可是偏偏又是一個不懂事兒的小孩兒跑過來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