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也太不是個東西了,怎能將人迫害成如此模樣。”
菀娘子哭出淚來:“就是,可憐了我的妹子,還那麼一心一意待他,今兒我非得將我妹子帶走,不然下一次,可就連命都要折在這裡了。”
胡族人大多不拘小節,仗義豪爽,幾乎沒有過多猶豫,便道:“那你們倆就跟在商隊後面吧,不過你們得換一身衣裳,不然我不好跟城門的守衛解釋。”
“好,您說讓我們穿什麼,我們就穿什麼。”
菀娘子應得爽快,從胡商那借了兩身顏色差不多的胡服換上,一人戴一個毛絨尖頭帽,扮起來有模有樣的。
兩人站在貨物後方,身後還有胡商,她們混在其中沒有違和感,菀娘子道:“這進城出城實在不易,好在你的傷沒有大礙了,我們不用再請大夫了,下回咱找個鄉下的莊子,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輕影:“好。”
隨著日頭升起,街道上的人也越來越多,除了賣早食的鋪子,四處都是賣花燈猜燈謎的商販,街頭巷尾的鋪樓上也都早早掛起了彩燈。
在屋裡躺了太久,險些忘了,今兒已是上元燈節。
白日裡城中便如此熱鬧,可想而知,到了夜間該是如何一幅燈火如海的繁華光景。
菀娘子道:“穿過前面那條街就到城門了,這幾日進出城門查得嚴,又是上元燈節,好些進進出出的商販,官兵們排查得慢,興許是要排一會兒隊。”
輕影:“沒關係,我還撐得住。”
晨曦緩緩爬上屋簷,涼風無聲從城中拂過,大概等了小半個時辰,堵在城門口的人才漸漸散出一條通道,這支商隊得以往前挪了幾步。
守城兵看過了胡商首領的路引,朝身後七八個外族扮相的人掃了一眼,一個個都是捲髮碧眼,一看就是胡族人,唯一一個黑眼珠的女子,偏生臉上青一片紫一片,實在是太醜,多看兩眼都怕吃不下飯。
人沒有問題,下一步就得驗貨了,守城兵正掀開一箱子毛皮要檢查,忽而一陣馬蹄音響起。
有幾名男子縱馬朝城中趕來,馬蹄下塵土四濺,將城門口的百姓衝得四散而去。
“什麼人啊,差點將我的攤子都給掀翻了!”一個進城的小販抱怨著。
“算了算了,看這人裝扮定然是世家子弟,咱招惹不起,讓他過,讓他過!”
貨箱堆疊在輕影眼前,她的角度無法看清城外發生了什麼,而且官兵就在身側,她也不好東張西望。
可是心中一個念頭突然間在翻湧,她嘗試著壓下去,卻生生被這念頭吞噬得體無完膚。
是他嗎?
是不是昨日沐凡也見到了菀娘子,所以將自己在涇州的訊息告訴了他?
他來找自己了嗎?
輕影的脊背繃得筆直,任憑傷口撕扯出綿密的痛感,眼睛總是不自覺地朝人群外的那抹身影看去。
“好了,你們走吧,趕緊走。”守城兵催促著商隊離開,轉頭去迎那貴公子。
隨著車馬的轆轆聲在耳邊響起,輕影攥在衣襬上的手又溼又燙,緊接著,那貴公子完完整整地從她視線裡穿過,玉面華服,氣質天成。
“李南絮……”輕影被推搡著往前,低低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但他坐在馬背上,跑得太急,面上也盡是急色,風夾雜著馬蹄聲從耳邊拂過,他頎挺的身姿在朝霞的輝映下熠熠生輝。
她眼睜睜看著他向自己靠近,又逐漸遠離。
他們失之交臂。
只覺一股鑽心的痛意襲來,輕影腳步一頓,堪堪停在城門的中間,一縷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眸中浮起一層溼潤的光澤。
往前一步,海闊天空。
往後一步,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