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半個同路人。”

她說得敞亮，絲毫沒有拐彎抹角，這於李南絮而言是十分難得的。

他道：“謝謝你如此信任我。”

這曾是他一直渴求，卻一再受挫的執念，沒想到是在這個情境下，透過觸碰她傷痛的方式獲得的。

輕影怔了一下，旋即擠出一個蒼白的笑：“我本應坦誠，只是從前顧慮太多，加上做了十年的楚家小姐，撒了太多的謊，以至於每次牽扯到程家有關的過往，總是習慣性地選擇隱瞞。但是身份被揭露，我的那些顧慮反倒都消失了，左右已經被打回了原形，那便不再藏著掖著了吧。”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嘆息和無奈。

李南絮看在眼中，眸色也漸漸沉下來：“其實在陵州，陸湘說寶石鎖是夢公給她的時，我便約莫猜出，夢公應就是奔著程家舊案來的，是他在牽著我們往陵州走，我只是不明白，他是出於怎樣的顧慮，一直隱藏在身後，如今突然現身，又意欲何為？”

輕影也不知：“我這位阿兄可不像楚家兄長那般溫厚，他身上總是帶著一股邪氣，做事狂妄大膽，我兒時總遭他戲弄，哭過不少鼻子，也很畏懼他，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了，還是被他戲弄著，不過無論如何，他還是念在血脈親情的份上救了我，既然他願意現身了，那便有機會找他問清這一切。”

輕影道完，撥開布簾瞧了一眼天色。

空中既無風雨也無晴，只有漫天的灰濛罩在復甦的大地之上，不遠處一條大江滾滾東逝，滌盪無數過往。

她看得出了神。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瞧見了不遠處躺著的一條綿延的江堤。

此處已經離碼頭不遠，不少商販彙集在堤岸上，商船來來往往，有了人便有了生意。

他忽而對陳言道：“停一下。”

陳言愣了愣，但沒有多問，照做勒停了馬。

李南絮從馬車上跳下，快步穿過亂糟糟的小徑，停在了一賣櫻桃的老嫗前。

老嫗看見來人兩眼放光，笑盈盈道：“郎君要櫻桃嗎？這些都是我今兒趕早在樹上摘的，可甜哩，郎君來兩斤？”

輕影趴在窗沿，看著李南絮立在淳樸的百姓之中，頎挺的身姿雖與周身的凌亂景象格格不入，但人還是謙和有禮的模樣。

不多時，他拎著一籃子櫻桃折了回來，看到輕影在窗邊探著頭，直接行到她面前，從裡面挑出一顆最紅最大的，隔著車窗遞到她唇邊。

“老婆婆說很甜，你嚐嚐？”

輕影看著他期待的眼神，籠罩在心間的陰霾一下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