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影趕到半山腰時,就已經聽到了山頭傳來的刀劍碰撞的銳利響聲,再穿過一片竹林,便見禁衛軍和一幫黑衣死士殺成了一團。
夜色將人都描摹成了一道道不真切的虛黑影子,滿眼都是殺戮和狂躁。
她試圖在亂糟中找出那道頎挺的身軀,卻在長久的凝望中,只看到了因坍塌而滾落一地的亂石,和滿地溼黑的血跡。
心像是被什麼爪牙擒住了一般,她生出了巨大的恐懼和疼痛,她踩過一具具屍體,從地上撿起一把浸了血的刀,一步步走入混亂。
夜風呼嘯而過,將一張張人臉吹得幾乎變了形,震耳欲聾的拼殺聲中,陳言正被兩個死士前後夾擊。
倉促間,一道銳利的刀光從他眼角劃過,他橫斬一人,再一回頭時,一個死士定在了自己身後,揚起的手還僵在空中,腹部卻被一柄刀貫穿了,血水四濺。
陳言朝握刀的手看去,便見輕影立在蒼凜的夜色之中,一雙眼比月輝更冷寂。
“程姑娘,你怎麼折回來了?”陳言喘著粗氣。
他原本帶人在半山腰刨著屍骨,因著山頭一聲巨響,到底不安心,就第一時間趕了上來,沒曾想,這裡埋伏了數十死士。
輕影立在陳言後方,問:“景王人呢?”
陳言橫斬一刀,盪開兩人:“火藥炸燬了洞口,殿下他……他和江望,還有幾個兄弟,沒來得及出來。”
“什麼叫沒來得及?”輕影朝巨石掩埋的洞口看了一眼,只這一眼,她的眼裡生出了一片猩紅。
李南絮如此機敏,這一路遭遇的伏擊並不少,哪一次不是耍的對手團團轉,今日怎會大意跟著江望進了山洞,中這麼蠢的圈套?
輕影想不通,她一邊覺得李南絮留了後手,另一方面,又擔心他真的一時不察,將命斷送在了這幫亡命之徒手裡。
她心裡亂得沒了方向,握刀的手鬆開,又更緊地合攏。
可是這種時刻,她又必須冷靜下來,她得趕緊解決了這幫死士,去找他。
她逼退眼裡的酸楚,似一陣狂風呼嘯進了人群中,在幾近失控的情緒催使下,她手中的每一分力道都足以致命。
天穹愈發蒼涼,素冷的月光照不透夜的漆黑,在一陣陣刀刃割破皮肉的“哧拉”聲中,輕影渾身浴血,擊倒了一人,又一人。
禁衛軍得了支援,士氣大增,也朝死士們反撲而去,廝殺聲在山野迴盪,久久不散。
不多時,幾個士兵將最後一個死士圍了起來,陳言一個眼神,他們便齊步朝前,擊落了死士手中的刀,又將人按倒,以極快的速度鉗住了死士的下巴,掏出了藏在牙縫的毒藥。
“人捆緊了,別讓他死了,你們幾個沒受傷的,趕緊隨我來清理洞口。”陳言安排的井然有序,士兵們也都聞聲而動。
輕影杵著刀立在亂石之上,風攪起她的發亂舞,她頓了許久,直至恢復一些體力。
“這便是鑄幣工坊嗎?”輕影問陳言。
陳言也不是同李南絮一併來的此處,並不太確定,還是身側一個腿受傷計程車兵回道:“就是這裡,我在洞口還看到了銅錢。”
輕影:“為何殿下進去了,你們沒有跟進去?”
士兵扯了一截衣料纏住傷口,吃痛道:“殿下也帶了幾人的,只是這附近的形勢不明,殿下讓我們幾個把把風,沒曾想裡面埋了火藥,剎那間就炸得亂石四濺,洞口也堵住了,我們想趕緊將洞口清了去找殿下,這些殺手就從山林裡衝出來了,還好陳校尉和姑娘來的及時,不然我們這幾個定然是凶多吉少,就是不知殿下和其他兄弟們怎麼樣了。”
輕影聽後,心中感念:李南絮也不是毫無戒備,至少還知留幾人在山洞外把風。
但明知山有虎,為何還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