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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輕搖衣袖

奴家走便是了。”

予鹿的神態確與先前不同了,眼底的笑意在夜色下漸漸褪去,一腳踩進雪裡,腳踝被白雪掩埋大半,風聲陣陣,似要將她單薄的身軀吞沒。

楚輕卓看在眼中,終是沒能忍下心,拂袖道:“罷了,予鹿姑娘不想回便不回吧,府內有客房,予鹿姑娘自便。”言罷,兀自進了臥房,將門窗緊閉,雙目也緊閉,許久未能平復。

輕影在屋簷下站立良久,對兄長和予鹿的關係參謀不透,直至又有涼風颳來,輕影伸手握住予鹿的胳膊,面無表情地將她拎回了屋中:“我兄長是救過你的命嗎?”

“什麼?”予鹿一時未能明白輕影的意思,她的衣衫有些亂了,臉色被冷風吹得一片蒼白,淺荷色的繡花鞋被雪濡溼了一大片。

輕影言語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兄長如此不解風情,你又何必低三下四,你生得如此貌美,又有技藝傍身,想來圍著你轉的男子不計其數,何必在他身上死磕?”

予鹿微微一怔,五官舒展開來,道:“我還以為你是維護你兄長,原來是在為我抱不平,如果我說,你的兄長當真救過我的命,你還會覺得我低三下四嗎?”

輕影眉眼微動,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予鹿道:“我知你白日裡便想問,當時人多,我未來得及解釋,現在不妨說與你聽。”

輕影立在嶄新的燈盞旁,雀躍的火焰映在她的眼中:“洗耳恭聽。”

予鹿在她對面的圈椅上坐下,悠悠道:“我本名姓餘,薊州人氏,是一商賈人家的庶女,母親擅樂器,我兒時也受薰染學了幾年琵琶。十年前漠北一役我朝戰敗,薊州被那西樾國佔了去,西樾軍進城之後燒殺搶虐,我們一家在混亂中被衝散,死的死,逃的逃,我靠著乞討一路南下,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安京城。我那時也就十二三歲年紀吧,在安京城內舉目無親,想找個活計,但店鋪的掌櫃嫌我力氣小,不願意收留,我餓得走不動路的時候,一個大姐給我施捨了兩個熱包子,我只吃了一個,人便昏睡了過去,等我再度醒來時,人便躺在了教坊司的床上,那是我近一年睡得最沉的一覺,也是我噩夢的開始。”

“教坊司隸屬禮部,裡頭的女子大多是戰亂中強奪強擄的民間婦人,也有些是罪臣之後,說白了都是些可憐人,一朝墜落深淵,就只能成為權貴的玩物,我算是幸運的,教坊司的阮媽媽見我年歲尚小,五官生得還算標緻,便想著將我養一養,待我及笄之時再將我的破身日賣個好價錢,起初她逼我日日學那些淫詞豔曲,教我如何勾引、取悅男人,你或許想象不出,直面那些男男女女在眼前行雲雨之事的恐怖與震撼,我拼命想逃,卻如籠中雀一般怎麼都逃不脫他們的掌心,直至有一日,我在被關的房間裡聽見了琴音,我猛然想起,我會琵琶,於是在阮媽媽再一次揮鞭逼迫我學那些取悅男人的姿勢時,我一把抓住了她的鞭子,邊哭邊咬著牙告訴她,我會給她掙錢,但是,我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我會在及笄之日成為安京城的第一琵琶手,如若不成,我任她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