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文熙淳抬手捂住耳朵,努力將答案隔絕在外。
後來出了高考成績,他以597的高分報考了國家警察學院,只是因為父親的原因在政審方面多次受阻,本以為這學校基本不可能了,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政審人員卻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拐彎,莫名其妙的,自己被警察學院錄取了。
不用問,他覺得大概是男人在背後搞的鬼。
一直到入學那天,妹妹終於有了訊息。
只是再見到她時,她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被人發現在密林的廢棄石灰管道里,腹部被人剖開,內臟全部丟失,死前沒有遭受過性侵,但手上卻多了不屬於她的紅色指甲油。
一直到現在,這案子還是沒破,甚至變成了懸案。
而男人也這樣在人間滯留了很多年,看著文熙淳求學幾年間一直在為了妹妹的案子四處奔波,看著他在自己身下時心不在焉的模樣,以及有時候,看著他坐在窗邊望著外面發呆。
開始是走不掉,後來便是不想走。
哪怕選擇,放棄神位,做一個百年後便銷聲匿跡的普通人。
一次事後,他伏在文熙淳身邊,指尖繞著他的髮絲,輕聲道:
「我叫景榮。」
多年以後,文熙淳終於知道了他的真實姓名。
「姓氏呢。」他隨口問道。
「沒有姓氏。」
「我給你取一個吧。」文熙淳笑笑,蒼白的臉上附著一層薄薄的汗。
「我不可以跟你一起姓文麼?」
「我不喜歡這個姓氏。」文熙淳將臉埋在男人懷中,「因為這是爸爸死後,媽媽幫我們改的。」
想起母親曾經對自己的侮辱謾罵,文熙淳苦笑一下。
「我爸爸姓姚,你以後就叫姚景容吧。」他收緊雙手攬住男人的脖子,「這樣我才會感覺,我們是一家人。」
但是某一天,姚景容還是消失了,文熙淳照常放學回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那個原本特別愛翹著腿坐在窗臺看著自己放學回家的男——
不見了。
並且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生命中唯一的依靠,也這樣在一個悄然間,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站在高檔江景房的樓下,文熙淳忽然想起來那句「這是父母買給我的,如果靠我自己可能我要不吃不喝一百年,然後向天再借五百年」。
他緩緩回過頭,看著姚景容的臉。
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對自己如此上心,即便自己明確拒絕了他很多次,可他還是窮追不捨。
「你妹妹應該只是貪玩,不會有事的,今晚好好泡個澡早點睡覺好不好。」姚景容說每一句話的語氣都特別真誠,真誠到要不是文熙淳回憶起了全部,他一定堅信不疑這句話。
「你能說服得了我麼。」沒頭沒尾的,文熙淳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
「我說,你連自己都說服不了,還妄想說服我麼。」說這話的時候,文熙淳臉上是平和而溫柔地笑,像是在訴說類似於「今晚吃什麼」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
姚景容不明白,微微歪頭。
「當初為什麼離開了。」又是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你在說什麼,瘋了麼?」姚景容抬手試了試文熙淳的額頭。
「我說你,當初為什麼不在窗臺上繼續等我回家,為什麼消失了,讓我一直找一直找,然後像個傻瓜一樣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回憶過往。」
姚景容猛然愣住,微微上挑的雙眼慢慢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