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章伯母輕聲說:
“他是不瞭解的,但是他很喜愛。人不能太苛求,對不對?能獲得喜愛已經不錯了。”“不過——”我說:“我寧願要了解。”
“那比喜愛難得多,你知道。”
“所以比喜愛深刻得多。”
她把我的兩隻手闔在她的手裡,我們靜靜的坐了好一會。她勉強的笑了笑,說:“你倒像是我的女兒呢,詠薇!”搖搖頭,她嘆口氣,微笑著加了一句:“別怪我哦,詠薇,我也真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兒媳婦呢!”我站了起來,臉上不由自主的發熱了,別開頭去,我在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是岡察洛夫的《懸崖》,一本聞名已久卻沒有看過的書,我說:“借我看,章伯母。”“你拿去看吧!很好的一本書。”
我拿著書走出章伯母的書房,心裡已經不再彆扭和難堪,章伯母的話是對的,章伯伯並不是有意讓人尷尬,他只是喜歡獨斷獨行的老好人。我沒有回我的房間,草原的陽光始終吸引著我,我想到溪邊去,找一棵大樹底下坐坐,同時,慢慢的欣賞我剛借到手的小說。不過,我才走了幾步,就迎面遇到了凌霄,看到我,他略事遲疑,我也愣了愣,那層不安的尷尬依舊在我們的中間,他顯然想避開我。沒經過思索,我就及時喊了一聲:
“凌霄!”他停住,肩上搭著他的外衣,上身是赤裸的,他看來非常侷促和不安。“有事嗎?”他勉強的問。“我想——”我急促的說著,決心消除我們之間的那份尷尬,同時,也表明我的立場。“我們這樣總是彼此避開也不是辦法,對不對?”我直視著他:“何況,我短時間之內,還不會離開這裡。”一層紅色染上他的眉梢,他看來更不安了。
“原諒我,”他囁嚅的說:“我沒料到會把你陷入這種情況裡。”蹙起眉頭,他滿腹心事的長嘆了一聲。“唉!”。
許多沒說出口的話都在那一聲嘆息裡了,我滿心都充滿了瞭解和同情,我還記得第一個早上在樹林裡聽到他和綠綠的對話,以及數日前在溪邊目睹的一幕。世界上每個人有屬於自己的感情,無論這分感情的物件是誰,感情的本身都那麼美,那麼值得尊重。“我瞭解,”我點點頭說,“那是一個好女孩。”
“你說誰?”他愣了一下。
“林綠綠。”我安靜的說,坦然的望著他。“我知道你對她的感情,如果我是一個男孩子,我也會愛她。我從沒見過比她更充滿野性美的女孩,像一塊原始的森林,一片沒被開發過的土地一樣。”他的眼睛發亮而潮溼,凝視了我好一會兒,他才垂下眼睛,望著腳下的田埂,輕聲的說:“你是惟一能‘認識’她的人。假若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看得清她就好了。”
“還需要能看得清你們的感情,是麼?”我說:“不過你會克服這些困難的,章伯母站在你這一邊,凌風和凌雲都不會說什麼,麻煩的只是章伯伯……”
“是綠綠,”他輕聲的打斷我。“她樸拙得無法瞭解感情。”“有一天她會了解的,”我望著在陽光下閃耀的原野。“總有一天,我們會長大,突然瞭解許多自己以前不瞭解的東西。總有這麼一天,你需要等待。”
“對了!等待!”一個聲音突然加入了我們,我和凌霄都吃了一驚,抬起頭來,凌風正雙手插在口袋裡,不知從那兒冒出來的,含笑站在我們的面前。他的眼睛閃亮而有神,咧開的嘴唇帶著抹生動的微笑。“詠薇,我發現你糟糕透了!”
“怎麼?”我瞪大了眼睛。
“你受韋白的影響太深,”他不贊成的搖搖頭,“看你講的話和你的神情,像個悲天憫人的小哲學家!”望著凌霄,他眼睛裡的光在閃動:“你是笨瓜,凌霄”他說:“詠薇確實勝過了那個綠綠千千萬萬倍!”
“嗨,別扯到我!”我憤然的喊,不喜歡凌風的聲調和語氣,我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