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之後，她才清楚這句話的分量。

一百口人。

那該是如何悲慘的畫面。

不用她特意去想象，那副遍地橫屍，血流成河的場景就已經清楚的在她腦海中浮現出來。

江湖究竟在什麼地方？沒人說得清楚，而也就是這個讓人摸不清楚的地方，卻也正是最可怕的地方。

哭聲，求饒聲，一瞬間在她耳邊縈繞不去。錢宸嘆了口氣，有些動容：“後來呢？”

“凌老爺子為武林除了害，這自然應該是功臣才對。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這套劍法受到別人的嫉妒，七年前，凌家竟然也被滅了門。”

錢宸又是一怔。

腦子裡不由得又想起凌梵那張冰冷的臉來。

所有的人所看見的都是他現在光鮮的那一面，而誰又能想到，這光鮮背後卻是誰也接受不了的黑暗呢。

“凌老爺子的劍法不是天下無敵麼？”

“是。”沈君謙點點頭，道，“說是被滅門，也不太準確。凌老爺子與自己正室——也就是凌梵的母親，感情並不好。偏偏這個正室又善妒的很，將凌老爺子喜歡的側室趕出了府，凌老爺子一氣之下，也隨著二夫人去了別處居住。所以確切的說，凌家被殺害的，全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錢宸目光微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半晌，才緩緩問出口：“項雁公子便是凌家二夫人所生的麼？”

沈君謙看看她，點頭。

怪不得凌梵對項雁的態度是那個模樣，原來還有這樣一段往事。

父親的心撲在自己弟弟身上，而如今，自己妻子的心也在他弟弟身上。

凌梵並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雖然有張冰塊臉，還摳門的很，但是他為了朋友卻可以不計生死的來到這個地方，目的還是為了救項雁。雖然他是因為承諾才娶了蘇伶伶，但是，他對蘇伶伶的關心已經明顯的脫離了“關心”的範疇了。

他剩下的，只有朋友了。

她忽然埋頭擦了擦眼睛。

見她面色愈發不好，沈君謙卻並不打算停下來，又淡淡道：“這本雲鶴劍法，現在就正在凌梵手中。”說著，他抬眸死死盯著她，清清楚楚道，“你們之所以會被襲擊，不過是因為別人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這套劍法罷了。而你，卻連這個也不知道？”

她的面色刷的一下，慘白起來。

已經完全沒有吃飯的心思了。

她只覺得雙腿沉重無比，每一步都花了很大的力氣似的。

也是，從一開始，師江二人就並不打算讓她一同來大沙漠的，是她自己強烈要求，他們才不得不答應下來。

他們和她本來就是毫無交集的人，那幾個人願意把自己當成朋友保護自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不過，還是會難過的。

所有的朋友都共同分享著一個秘密，而唯獨她是完全不知情的那個。她真的有被他們當成朋友麼？現在錢宸已經忍不住懷疑起這一點來。

又或許，他們可能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她。

夜幕垂落。

越想越傷心，她一雙眼已經變得紅通通的了。而就在此時，背後卻忽然傳來一聲——

“小宸？！”

三秒鐘。

經過一系列高難度的表情轉換，她原本一臉難過已經變成了活力十足的笑臉，她轉過身子，看著身後的人，熱情的打著招呼：“江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江朔並不回答，表情卻比她還要詫異：“你今日並未過來吃飯。”

錢宸沉默一下，望天：“那個嘛……因為今天沒什麼胃口……”

“沒胃口？”江朔愣了愣，關切道，“可是不舒服，要不讓小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