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脆的聲音再度響起,伴隨著清脆的拍手之聲:“王爺真真好眼力!這張琴正是當年驀然親手所斫的‘丹鳳朝陽’!”對這張琴,那少女顯然也甚是鍾愛,說著話的時候,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輕撫那琴,嬌豔賽似桃杏的面上,更滿是迷醉之色。
那嗓音沉靜清朗的王爺便輕輕笑了起來,笑聲中卻無絲毫自得之意:“名琴配佳人,此琴到得小姐之手,也真可謂得其所哉了!”明明只是尋常的客套話,卻令人如沐春風。
對於琴這種古老樂器,風細細卻是一無所知,至若胤朝、斫琴師這等說法,於她,更是如說天書,自然全無絲毫興趣,她只是眯起雙眼,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回亭內二人。
那大小姐看來約莫十六七歲,正是韶顏最盛之時。為今日這番相見,她顯然頗下了一番功夫,身上穿著月白潞綢小襖,外罩一件大紅鏤金百蝶穿花長褙子,下面卻拖了一條翠藍馬面裙,飛仙髻上斜插一支赤金鳳銜珠步搖,鳳口處垂落的珠串隨著她細微的動作而不時輕晃,非但為她平添三分嬌俏,更襯得她原就嬌若殊花的顏色明麗無雙。
她是——風柔兒!腦海之中,忽然跳出一個名字來,而下一刻,風細細便已想起了對方的身份。風柔兒,乃是她繼母劉氏未被扶正之前,在江南所生。若論起年紀來,卻比這侯府嫡出的大小姐風細細還要大上兩歲。這也難怪此時她一見風柔兒,心中便覺厭惡了。
興趣缺缺的移開視線,她移眸看向風柔兒對面立著的那位王爺。
目光才一落到那人身上,她便不由暗讚一聲,心中則古怪的泛起一絲清淺的漣漪。
這位王爺看著已有二十六七年紀,生得劍眉入鬢,目若寒星,懸膽鼻下,弧線優美的雙唇不薄不厚且微微上揚,似總噙一抹笑意,乍一看去,卻是十足的溫雅可親。
只是他這樣的笑容,看在如今的風細細眼中,總覺溫淡得太過恰當,乃至不夠真切。
這人——是宇文珽之。不費什麼氣力的,風細細已自記憶之中尋出了眼前男子的身份。
宇文珽之,今上第三子,性沉靜溫爾,素有賢名,極得皇帝信任。年前才剛被加封為定親王,一時是聲勢煊赫、炙手可熱。
她這裡努力的自記憶中調出有關宇文珽之的情形,那邊風柔兒已抿了櫻唇帶笑自得謙道:“殿下謬讚,柔兒可不敢當呢!”只是她口中雖說著這話,卻已伸出纖如柔荑的玉手,輕撥了一下那“丹鳳朝陽”琴上的琴絃。那琴應聲,便發出“錚然”的一聲輕響,雖是被人信手一撥,那琴音仍自清越平和,藉著水勢悠悠的傳播開來,更覺幽韻無雙。
宇文珽之聞言,便也合宜一笑:“小姐過謙了!不知小姐可否賞面,賜本王一曲!”
“王爺若不棄嫌濁音汙耳,小女子自當從命!”風柔兒欣然回應,言語中更透出不能自抑的歡喜之情。很顯然的,她說了這好半日的話,為的就是想展現一下自己的琴藝。
察覺出了她的想法,風細細不免撇了撇嘴,心中頗有些不屑之意。
耳邊,叮叮咚咚的琴音卻已響了起來,風細細雖不懂古琴,也覺這琴音流暢宛轉,顯然風柔兒也曾為此頗下過一番工夫。只是心中對風柔兒的厭惡,卻仍讓風細細懶待多聽,徑自轉身,她轉過身去,打算去追早已憤然離去,這會兒已在二十步開外的嫣紅。
然而一個細柔而略帶稚氣的聲音卻偏在此時響起在她耳畔:“風細細……”那聲音極低,卻又如許清晰,甚至像是響起在她的腦中。悚然一驚之後,她下意識的左右看了一回。
然而很快的,她便回過神來,略一遲疑後,她到底問道:“你……也是……風細細?”
如此清晰的以自己的名字來稱呼另一個人,或者準確說來,該是另一個魂魄,於她而言,無疑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