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之下,飛簷之上的虛生突然憑空消失,但其所馭的那面令牌法器卻突然以肉眼難及的速度暴漲成人身大小,而原本篆刻著許多奇形雲紋的令牌之上也突然多出了一具道裝法服的雕像,雕像的五官恰與虛生如出一轍。
這情形之疾變詭異就像是虛生整個人生生鑽入令牌中化為了浮雕一般,看到這一幕從未見過的奇景,當日言如意對修行界的紹介瞬間湧上心頭。
不可思議,虛生居然是個器修,那面令牌便是他的煉器。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擁有最多上佳天賦弟子的道門之內,敕建廣元觀的監觀居然是個修行者中公認天賦最低的器修?
又有誰能相信,身為出家之人,被襄州眾多信徒頂禮膜拜,終日諄諄勸人向善順命的本州第一仙長居然是號稱要以殺證道,逆天改命的器修?
如此多年,道門不可能不知道虛生器修的根底,而以一個器修者的出身能在道門內走到今天這等地位,虛生簡直就是一個傳奇。只是在這一過程中,他究竟付出了什麼,付出了多少?
剎那間,適才飛簷之上道骨仙風的虛生與此前廣元上觀中偷襲擊殺值守道人的虛生兩張面容,兩種神情混亂的在葉易安腦海中翻卷,閃回。最終混融成一尊有著前後兩張臉的雙面雕像。
一面如春風化雨,道骨仙風;另一面卻是鬼臉猙獰,擇人慾噬。兩張臉變幻不定,收取由心,需要那張就將那張取出來。
思緒發散至此,葉易安對虛生的戒備也已深深烙印到心湖最深處。
面對此人,再多的小心謹慎都不過分。
面對此人,縱然其舌燦蓮花也絕不可信。
永遠,永遠也不要將後背留給他。
虛生的煉器令牌暴漲完成後即刻滴溜溜轉動不休,清雲氣勢磅礴的一劍斬上令牌後,其瞬間轉動的速度更是暴增十倍不止,最終便以此等異常古怪的方式消解了清雲勢在必得的一擊。
修行界中法器與煉器的差距在這一刻顯現的淋漓盡致,儘管虛生毒傷未愈,清雲又是全力一擊,仍無法將虛生擊殺。
一劍不中之後,一片呼嘯聲中,十餘支道門制式法器松陽劍飛馭而來,將猶在轉動不休的令牌團團護住。
此前由清雲帶來,馭器騰空負責禁制的廣元上觀神通道人們終於醒過神來。
此時縱然是個傻子都已看出清雲大勢已去,但讓隱身於黑暗中的葉易安看不明白的是,清雲卻沒有半點要逃遁的意思,仍在近乎徒勞的抓緊最後時間狂攻虛生。
紅楓小築與蘭山精舍弟子此時都已收回了法器,面對本州道門最有權勢兩位人物的內訌,他們都沒有冒然插手其中。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分明是廣元觀內鬥的鬥法中。
雖然是勢單力弱的一方,但悍然主攻的居然仍是清雲,此時他的馭器攻擊已然是完全不計丹力消耗的瘋狂。
這廝是知道逃不了,也自知罪行太重不願被抓捕後再遭凌辱,索性瘋狂到底,至少求一個痛快解脫?
葉易安心中思量,眼神卻未曾有片刻離開清雲。
眼睛微微眯起,他的心跳也在逐漸加快,但身體卻在暗影中藏的更深更穩。
恰如老練的獵手發現獵物已入困境時的沉著關注一樣,此時此刻,天上地下,葉易安的眼中心中就只有清雲。
他在等,等待可能到來的出手時機。
今天,他決不允許清雲從此地生逃出去。
靜靜的等待中,驀然,其勢已成強弩之末的清雲再次發動了不輸於第一劍的凌厲強攻,氣勢磅礴,充滿了一去不回、同歸於盡的決絕。
受此吸引,此時刺史府二進院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空中法器激鬥最烈處,唯有葉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