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那年母親決定離開去天竺,她要去證什麼三果。父親帶著我去雀離大寺為她送行,我們住在哥哥在蘇巴什的別院裡。房間不夠,我就睡在哥哥的房裡。
那天夜裡無聊,在哥哥的書櫃裡打算找本書打發時間。不經意間看到書後露出了一個暗格,好奇心大盛,撥開暗格,裡面是個長方型木盒。
木盒裡面是一疊畫像。看到了一雙活靈活現的眸子,爽朗明媚的笑,淺淺的酒窩,柔軟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上,記憶之門突然全開啟了。是她!對了,她就是長這個樣子!一瞬間,她身上的暖,她清麗的歌聲,全部在腦子浮現,那麼清晰,那麼鮮活,彷彿就是昨日發生的一般。我真該死,怎麼能十年間都忘了她的長相呢?
我如飢似渴地一張張看下去,她騎在駱駝上好像要掉下的樣子真的太逗了,她仰頭張著大嘴,對了,這是她在唱兒歌時自編自導的舞蹈動作。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這個睡姿我也見過好幾次,傻得特別可愛。突然覺得光是看著這些畫,就能平復煩悶的心,陰鬱一掃而空。我不禁笑出聲來,心底流淌過一股暖流,好想再見到這個純純淨淨如藍天的女孩啊。
最後幾頁不是她的畫像,而是少年時的哥哥。猛然醒悟,這些不同姿態的她都是哥哥畫的。他畫了多少年?他在心裡描繪過多少次才能將她如此傳神地畫下?他,原來一邊念著佛一邊偷偷地揣著個仙女在心中。他六根也是未淨的呢,冷笑浮上臉,我頓時有了主意。
“還給我!”他果然來尋我了,瞅個無人的時機偷偷在我耳邊說,聲音裡透著些急。他不是心如止水的麼?居然也會急躁啊?
“什麼啊?”我懶懶地明知故問,挑眉迎上他。他一怔,盯著我好一會兒,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她是仙女,你想也沒用。”我衝著他的背喊,“我是在幫你,心有魔障怎能伺奉好佛祖?”
他停住腳步,背有些抖動,卻不回頭,頓了一會兒,繼續再走。看了這樣的他,心突然又無端煩躁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搶親這一段,小春借鑑的是南朝宋臨川王劉義慶的《世說新語》裡曹操和袁紹年輕時候的一段荒唐事。搶新娘的是袁紹,喊“有賊”和“賊在這裡”的是曹操。因為覺得好玩,就拿來用了。不過故事也就到此為止,後面新娘一定要尋搶親之人是小春自己杜撰的。
第二部:當時,我們正年輕 溫暖在哪裡?——小弗的番外(下)
我煩的時候就去找女人,運動一場,片刻的刺激,心情就能好轉。可那天不知怎麼回事,我抱著將軍府的三小姐,居然興致全無。
“怎麼啦?”她的手在我身上游走,向下探去,有些不置信地問,“你往日都那麼猴急,今天是怎麼啦?難道是為你媽媽離開難過啊?”
“誰說的!”我一翻身將她壓下,收回飄去不知何處的思緒,認真對付起來。眼前的她面容逐漸模糊,一張笑得純真的臉在我面前晃動,我突然渾身燥熱,很快就有了反應。激情迸發的那一刻,忍不住喊出那個藏在心裡的名字。
事畢她問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笑著說是不知哪裡聽來的漢語。不顧她的挽留,匆匆穿衣走人。
我無論在外面玩得多野,一定會回家睡覺,也從不帶女人回家。那晚回來,躺在床上,我拿出那些畫,一張張仔仔細細地看。真的好喜歡她那雙純淨的眼,我周圍的女人沒有一個有那樣純淨的雙眼。突然覺得孤獨籠罩全身,我想她,第一次那麼想一個女人,想她回來。
起床找出《詩經》,她說過背出《詩經》她就會回來。再把塵封已久的那張她畫的怪物找出來,看到那怪貓的模樣,又忍不住笑。彈一彈怪貓的胖臉,自語:“我背出《詩經》你就會回來了麼?那好,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