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太直觀的危機感。
可當自己被牽涉進其中的時候,他才感覺到這裡邊的水真的是有點深,宇文泰看似大權獨攬,但這權位也的確不夠穩定。
難怪在這一時期出生的宇文邕、宇文憲等,都要寄養在原州李賢家中,是真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擔心一著不慎被人包了餃子。
不過他現在也沒有心情同情宇文泰,當視線轉移到旁邊的太子元欽時,這太子殿下還在一臉矜持的向他微微頷首,一副禮賢下士的賢能模樣。
但李泰看到太子這副樣子,心裡更是煩躁的不得了:你他媽看你老丈人不爽,你自己搞他啊,搞老子幹啥!
這太子可能真的沒有意識到李泰的反感,大概心裡還在想著如此抬舉、李泰還不得感恩戴德?
隴西李氏之所以壯大成天下第一等計程車族,主要就是在於元魏皇室的扶持,自李衝以下,隴西李氏的成員也都與元魏宗室關係密切。
李泰作為隴西李氏成員,如今又受到國之儲君如此禮遇,在任何人看來,也都應該感激涕零。
甚至不只是這些世族成員,在時流大眾普遍認知中,元魏法統超然地位仍然牌子很響,就連許多北鎮軍頭,都樂與宗室聯姻。
宇文泰心裡大概也是類似想法,沒有了之前一臉自信跟李泰表示“我能養你”的姿態,李泰入場至今,他的視線都不曾望來,大概羞惱之餘也有幾分闇然神傷:終究還是錯付,我能給的不如他能給的多。
李泰卻是一個異類,如果有必要的話,他連自家郡望都可以放棄,更不要說去燒元家冷灶。而且這個太子還遠不如他爸爸沉穩,甚至都比不上孝武帝這個戰五渣的老六,李泰再怎麼異想天開,也不可能向他靠攏。
當禮官唱名要李泰入前奏拜述功的時候,李泰深吸一口氣,緩緩行至臺前,先作再拜,然後用他能發出最大又不至於破音的語調高聲道:“臣大行臺從事中郎、都水使者李伯山,拜見太子殿下、拜見主上!”
他此言一出,左近突然響起一串譁然聲,高臺上端坐的太子元欽翹起的嘴角也陡然一僵,宇文泰更有些不敢置信的垂眼望下來,旋即便連忙站起身來,先是指著李泰皺眉斥道:“啟上唱名、章制有定,班列名爵、國恩授給,豈可如此失禮!”
他先教訓完李泰,轉又側身向太子拱手道:“李伯山出身名族、家教莊謹,臣深有所見。唯承劫蒙難多時,長曆臺府,久不履朝,懇請太子殿下見諒!”
太子元欽聽到這話,僵硬的神情略有緩解,也從席中站起身來,向著宇文泰略作欠身微笑道:“丞相識鑑英明,內外共知,凡所薦舉,才力皆得。此員今日奏功,亦得驗證。”
說完這話後,他又垂眼望著李泰澹然道:“從事戴功,不必拘禮。孤不是刻薄少主,尤其欣賞門故俊才,所以今日聚眾賞見。內外兼修,可達大成,恩途仍長,爾宜自勉!”
不該頭鐵的時候,李泰絕不倔強,聞言後連忙一臉羞慚的俯身再拜,敬謝太子殿下所賜教的金玉之言。
大閱獻俘本就不是固定的禮程,因為這一插曲,太子元欽被搞得沒了心情,也不打算繼續鋪張排場,接下來便加快流程,走個過場,拉出俘虜中一些賊酋砍了,然後便著禁軍將領送往長安。
至於究竟是呈送太廟舉行正式的獻俘典禮,還是出營就丟了,李泰既猜不到,也不關心。
他只覺得宇文泰一改之前看都懶得看他的姿態,眼神都黏黏湖湖的似乎粘在了李泰的身上。
正午時分,今天的禮程便告結束,諸軍各自歸營,太子元欽也在禁軍將士們簇擁下返回行營大帳。
李泰還站在場邊等待謁者接引安排,一名禁軍將領走上來,卻是示意他脫下身上這具明光鎧。
聽到這話,李泰頓時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