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滿懷救國理想,但最終卻無法左右自身的命運。他們曾經一起滾通鋪,一起上課,出操,北伐,卻又在國共兩黨不可調和的鬥爭中刀兵相向。
1956年,北京,四川飯店。
這是一場奇怪的宴席。
坐在上首的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大將,哈工大校長陳賡。在他身邊是6位曾經的共和國的敵人,戰場上的對手:
原國民黨東北九省保安司令杜聿明,陸軍中將。
原國民黨軍第12兵團司令黃維,陸軍中將。
原國民黨軍第60集團軍司令宋希濂,陸軍上將。
原國民黨山東省主席兼山東保安司令王耀武,陸軍中將。
原國民黨軍第49軍軍長鄭庭笈,陸軍中將。
原國民黨軍江浙師管區司令周振強,陸軍中將。
雖然只是一身平民裝扮,但眉宇間仍掩不住當年指點江山,叱吒風雲的豪氣。
僅僅數年前,他們還在戰場上各為其主,廝殺不止。鄭洞國指揮新1軍在四平打過*;王耀武在濟南和粟裕刀兵相見;黃維和杜聿明就更不用說了,那場地動山搖的淮海大戰,他們和陳賡站在徐蚌的兩端。
和他們坐在一起的還有幾位身份特殊的人物:國民黨軍和解放軍“雙料上將”陳明仁;原國民黨軍東北剿總副司令鄭洞國上將;原國民黨軍第17兵團司令官侯鏡如以及唐生明。
解放軍高階將領、功德林的戰犯和起義將領,三種迥異的身份,卻有一個共同的烙印,那便是——黃埔。推杯換盞間,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國內革命戰爭的殘酷和血腥,彷彿這二十年的兵戈相向從未有發生。大家仍然是在那個炎熱的廣州郊外的小島上,看校長訓話,聽周主任講課;仍然在東征的路上,上陣親兄弟,並肩攻打陳炯明。他們談起了困守孤島的校長,也談起了周恩來當年的颯爽英姿;他們回憶起了那個見蔣介石像必敬禮,言及校長必立正的陳誠“陳小鬼”;也回憶起了英年早逝的蔣先雲、李之龍、左權、宣俠父、王爾琢。
這一刻,沒有國共紛爭,也沒有成王敗寇,只剩下黃埔、同學。
恰同學少年
如果沒有這所學校,黃埔只不過是廣州郊外,珠江南岸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半島而已,面積僅6平方公里,也就兩個上海延安路綠地這麼大。
1924年的黃埔卻遼闊無邊。
地之大不如人心之大。初生的黃埔,每個人都心懷天下。
1924年6月16日,簡陋的閱兵臺上站著孫中山。臺下,黃埔一期的500餘名學員身著蘇聯式的淡黃色軍裝,整齊嚴肅,精神煥發,他們喊著口號,邁著正步從檢閱臺前透過。這些學生當中,就有陳賡、徐向前、杜聿明、宋希濂、陳明仁、鄭洞國……
雖然孫中山對黃埔軍校寄予厚望,但即便是他也不會想到,僅僅四五年之後,這個學校的校長就成為了中國實際上的行政首腦,而二十五年之後,臺下這些學生中的精英在一個曾主持黃埔軍校長江考場的湖南人領導下把校長趕到了孤懸海外的臺灣島上。
黃埔不是中國第一所現代化的軍校,保定軍校、雲南講武堂威名在前,但黃埔卻絕對是中國第一所引入政黨領導軍隊,軍事為政治服務理念的新式軍校。建立軍校的目的不僅是為了培養現代軍事人才,更是為了建立一支政黨領導下的意識形態武裝起來的軍隊,以主義統一中國。
那時的中國,軍閥混戰,滄海橫流。黃埔就如同混沌中的一盞明燈,全中國的熱血青年都聞風而動,趨之若鶩。
聽聞黃埔招生時,23歲徐向前已經從山西省立國民師範學校畢業,他立即動身前往上海應考。主持上海長江考場的不是別人,正是毛澤東。以徐向前的文化水平,應付入學考試可說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