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曹子昂離島辦事。
林縛請曹子昂坐下說話:“曹爺什麼到的?”
“喚我名子便可,”曹子昂說道,“約好今日在朝天驛見面,差點沒趕上趟,洪澤浦那邊封漁了,差點鬧事,我們多繞了一天的路!”
“封漁?洪澤浦封漁是怎麼回事?”林縛問道。
“怕你們在江寧的官員也不知道這些訊息,”剛從北方轉了一大圈才到江寧來的曹子昂說道,“奢家歸順後,去年初冬,朝廷就秘密將李卓所部陳芝虎一萬精銳調入晉中。陳芝虎手段狠毒,他率部過晉中武縣時,恰逢武縣鄉民聚眾抗捐,他先命令三百騎衛衝擊封堵官道抗捐民眾,殺人血滿溝壑,後以叛亂大罪將附近幾個村寨近千人屠了乾淨。鄉民畏其如蛇蠍,鄉豪卻視如甘霖。北地連年災荒,有多少人沒幹過抗捐、抗租、吃大戶的事情?只是北地民風彪悍,加上晉中、西秦等地的精兵都給抽調到加強北方防線,所以鄉民因災鬧事,地方上都是隱忍、安撫。如今有精兵強將從東南戰場調出來,地方上就不再隱忍,非但不再隱忍,還將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翻出來。鬧過事的村子也不問罪、從罪,過去抓人,稍遇抵抗就格殺勿論……去年初冬到年節,東南戰場共有四萬精銳調往北線,這四萬精銳並沒有急著去加強燕山一帶的防線,都是先去西秦、晉中清匪,特別是舉過旗鬧事的府縣,軍隊清匪更是雷霆火爆。什麼匪不匪,北地的土圍子特別多,鄉民建土圍子本來就是防匪防盜的,這次聽說只要有人參與抗捐的土圍子,多半要給當成匪寨撥掉。去年秋冬,我們幸好沒去中州,中州那邊捕殺得更厲害,幾乎成年男子都逃出界避難。”
“蠢,蠢不可及,”林縛說道,“難怪塘報裡最近不怎麼有北線戰局的訊息,想來策劃此事的人也知道訊息洩漏出來,會給天下人唾罵,哪有跟治下子民翻舊賬的道理?攘外先安內也沒有這種安法的!”
“嘿嘿,”曹子昂冷笑兩聲,說道,“流民南涌,淮河沿岸府縣治安壓力大增,緝盜營大肆擴張。擴張無需是增加兵力,要養兵的錢,不單洪澤浦,淮河中上游府縣都默許緝盜營在各自轄區內封漁收河捐……河捐之事本是李卓在東南為籌措軍餉在江東、兩浙、江西所行的權宜之計,從未在洪澤浦以北地區實行過。此次封漁收捐,一下子要跟江東等地看齊,洪澤浦、淮河裡的漁船自然承受不了,我們這次過來時,在石樑縣北面,就有大量漁民聚集不散,不知道會不會生什麼事情……”
林縛沒想到北邊的情勢會如此嚴峻,有些事情他知道,知道的也沒有曹子昂親自從北地走一趟瞭解得更清楚;有些事情塘報裡沒有記載,但想必顧悟塵是知道的,也想必顧悟塵認為有些中樞機密沒有必要讓自己知曉。想著朝中從東南戰場抽出精銳之後沒有立時加強燕山戰場,而是先分散到西北清匪,說不定也是擔心從東南戰場調出來的精銳繼續抱成團,所以才先分之清匪,再散入北部防線之中,那些人在中樞做決策的人卻不知道精銳唯有抱成團才能揮更大的作用,要是燕山防線再給東胡人突破,朝廷再防備權臣擁兵自重又有什麼意義?
林縛微微一嘆,說道:“這些事情,我們也管不著,子昂此行可有收穫?”
“我離開長山島時,秦先生跟烏鴉還沒有回來,沒能說上話,不過與我預先所想相差不遠,”曹子昂說道,“剛才聽吳齊說,你此次能安排百戶流民到南岸秣陵縣落戶,那安插三十人進去應該沒有問題吧?”
“只要身家清白,都沒有問題。”林縛笑著說道。
秦承祖這一股流馬寇去年給官府誘殺,損失慘重,全部撤到長山島後,精銳戰力就剩下四十餘人,想要在長山島海域長久立足很困難,但是秦承祖他們在淮上縱橫十載,在民風彪悍的淮上影響極大,曹子昂此次北上是豎竿子拉人馬的。
“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