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朝忠諸人,都不大明白皇上為什麼突然召他們到寢殿密議。
“該不會又重提新建皇城之事?”
在往寢殿的路上,左承幕走在陳西言的側後,猜測皇上這次召諸相進宮的緣由。
“……”陳西言捋著鬍子思慮左承幕的話,但沒有給什麼回應。
左承幕曾任荊湖宣撫使、荊州制置使,新帝登基,必然要拉攏西線勢力的支援,左承幕得以入朝,擔任副相。
陳西言沉默著,程餘謙看著宮裡的情形,說道:“皇上屈居於此,也是有損國威,似乎確有擇址新建皇城的必要。”
“恰是,恰是……”謝朝忠附和道。
高祖立都江寧,草創之際,國事唯艱,而戰事屢起不休;高祖是勤勉之人,在經營江寧之時,只是在鎮撫使司衙mén的基礎稍加擴建,建成當時的大越皇宮,規模有限得很。
高祖稱帝九年,崩殂之後,大越就改都燕京,真正大規模興建宮殿,是在燕京。
江寧的皇宮,一直都保持在高祖在位時的規模,約三百步見方,只能算一座狹xiǎo的城中永興帝封寧王時,以江寧皇宮為寧王府,登基後,寧王府就又改為皇宮,多年來都沒有花大力氣整修過,格局狹xiǎo不說,還顯得有些簡陋跟破舊。
林續文與嶽冷秋不吭聲,張晏也不吭聲,陳西言看了程餘謙一眼,說道:“銀子,有銀子什麼都好辦!”卻是沒有理會謝朝忠。
謝朝忠武將出身,得帝恩寵,一朝登上高位,主行跋扈,陳西言便看他不起,在這種xiǎo事上,也不大給他好臉sè——雖說程餘謙給陳西言出口反駁,而未給搭理的謝朝忠最是尷尬。
林續文只當看不見謝朝忠眼裡的怨恨。
高祖在這皇宮裡一住便是十一年,也未覺得皇宮擁擠;永興帝登基近一年來卻屢屢提起有意在江寧城外擇址另建皇城,只是每次都給陳西言堵回去。
若是依照燕京皇宮規模,在江寧擇址另建皇城,怕是要召集十數萬工匠、費十數年之功才能完成。
造城耗費也許不大,關鍵是在皇城裡修造各種宮殿,糜費極為驚人。其他不說,皇家宮殿用木、用磚、用石,都有定製。巨木、美石,都要進深山老林尋覓,僅這兩項就可能要耗用數萬勞役、數百萬兩銀——江寧此時哪有餘力做這樁子事情?
在江寧城外擇址新建皇城之事,謝朝忠是支援的,程餘謙是牆頭草,搖擺不定,但包括陳西言、嶽冷秋、林續文、張晏、左承幕諸人,都是極力反對的,所以這事一直都拖了下來。
林續文曉得這次見召進入議事是議登州水師南撤之事,他暗暗揣摩陳西言、嶽冷秋等人可能會有態度——其實也沒有必要等進了寢殿再揭開其事,這事要透過,此時在場所有人的意見都很重要。
林續文輕咳了一聲,說道:“但聞淮東有密摺進京,皇上召我們,許是議這事?”
“哦,”陳西言濁眼看了林續文一眼,問道,“淮東密奏何事?”
嶽冷秋、程餘謙等人,都望了過來。
“臨淄失守,青州岌岌可危,登州勢難獨保,”林續文說道,“即使諸公對守淮河還有信心,仍要考慮江淮兩水之險,不給燕胡分奪……”
在場諸人,即便是慣作牆頭草的程餘謙也自有一分見識,林續文說到這裡,他們便都明白淮東密奏是為何事。
淮河是軍事上極重要的一條分際線,即使是寒冬季節,淮河南岸會有一些河流會冰封,但淮東水勢浩在冬季極少有大規模冰封的現象,所以淮河是真正阻止北方騎兵集團大規模南下的第一道天險;在淮河以南的揚子江則可不用說。
淮河防線,外線依託黃河,內線依託淮河,即使對守河淮防線有相當的信心,限制燕胡發展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