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議妥,秦城伯也不想在這破落地方多留一刻,即下令將河口外的水營戰船撤回,近隨及兩營精銳也拔營隨他回城;王學善與張文登等江寧府衙官員也在王家百十名近隨的簇擁下回城去,宣撫使與提督派來的屬員,自然也沒有再停留的必要。肖玄疇不是顧悟塵的親信,也告辭離去。在晨晞微光中,籬牆內滿滿當當的人,轉眼前就撤走一空,土埂路走不了太多人,籬牆南的田地自然要給再踐踏一回。
顧悟塵這時將張玉伯、楊樸、馬朝等人都召進草堂跟他們一起議事,還特意吩咐趙勤民一起進來,他曉得趙勤民沒有其他選擇,讓他參與機密之事來籠絡他的心;林縛要林景中去煮些夜宵端來,顧悟塵此時也實在高興,待林景中安排人將夜宵端來,也讓林景中留在草堂裡說話。另外,陳志革職查辦,東城校尉暫時空缺,其職由左司寇參軍張玉伯兼領,其他人都亂糟糟的離去,東城尉四五百名人馬還滯留在籬牆內待張玉伯整頓,暫時還沒有心思管他們,暫時由按察使悟緝騎管制約束。
“短短兩天時間,江寧城裡可算風起雲湧、形勢陡變啊,”顧悟塵端著碗夾著又白又圓又嫩的香酥湯圓往嘴裡送,也不顧什麼儀態,心情興奮的跟眾人說笑,“林縛要當功啊。”
顧悟塵到江寧赴任以來可謂步履唯艱,沒有想到短短兩天時間裡就有云開月出的破局。他知道王學善不會那麼好相予,今夜答應了諸多條件也不可能會老老實實的兌現,但是這邊抓住主動卻是事實,陳/元亮、張玉伯等人也經過此事由東陽鄉黨正式成為他在江寧的親信勢力,從東陽知府沈戎手裡將柳西林調來,就能東城區域的治安權控制在手裡——這才可以說在江寧初步站穩了腳跟,有了與江寧其他人抗衡的一些勢力。經此一事,也不會再讓江寧城其他勢力輕視、怠慢,讓顧悟塵如何不興奮?
顧悟塵看林縛越看越是心裡歡喜,沒有林縛在東市針對市井無賴的凌厲打擊並迫使王學善昏招連出,焉能有如此之局面?
陳/元亮、張玉伯、楊樸等人自然也不會跟林縛搶功勞,他們心裡也想,換成他們是林縛處在那樣的局面中,只怕也很難會以如此凌厲、果決的姿態去開啟局面,江寧城裡都說東陽舉子林縛才是顧悟塵門下第一門人,他們心裡也不得不承認。
林縛知道此時他的態度要戒驕,以免引起他人心裡的不快,放下碗筷,說道:“我出力實在有限,前日要不是楊典尉、馬典尉帶人來東市救我,就我這魯莽的性子,只怕要給打成豬頭等著大人來救;昨夜要沒有陳知縣馳援,這局面也控制不下來;張大人也為此事奔走,十分的辛苦——當然了,大人居中籌謀,囚四人於城中大獄,逼得王學善方寸大亂,才是妙棋。這其中妙處,趙先生最有體味,大人不信可以問趙先生。說起來趙先生為慕大人而棄暗投明才是真正的功呢,要沒有趙先生明曉大義,此番也只能教訓幾個無賴流氓罷了。”
趙勤民見林縛一番話說得圓滑,將大家都哄得開心,心想他怎麼可能是魯莽之徒?他投靠顧悟塵是礙於形勢要保獨子性命,這時候也只有順著林縛的口氣將顧悟塵恭維一番。
人都喜歡聽好話,再說顧悟塵對自己的處置也相當滿意,自然給哄得哈哈大笑,他說道:“趙先生先安心的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我日後對你自有安排……”
“趙先生若不覺得此間事務微不足道,我抖膽請先生出山幫忙,”林縛跟趙勤民說道,又側身跟顧悟塵稟告道,“河口籬牆內僅憑集雲社一家之財力,難以建成多少規模,林縛欲請大人邀東陽鄉黨一同參與此間營造,只要是東陽鄉黨來投錢建鋪子,集雲社都免費給地。景中畢竟年輕識淺,這些事務要有趙先生居中籌劃,自然能事半功倍……”
自古以來,最忌諱一事就是功高蓋主,經過此事後,河口這邊勢力漸成,林縛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