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顧予的病更加重了,像是發了高燒,腦袋忽重忽沉,令他頭疼欲裂,身體忽冷忽熱,讓他整個人都提不起半點力氣。
“昨夜是夢,還是真的?”
顧予勉強從床榻上起身,拎了一條竹椅,坐到了太陽底下,春日融融,那種爆炸撕裂般的感覺消散,只是精神依舊萎靡困頓,臉色呈現出不正常的慘白色。
“還是先解決這東西,錢財身外之物,小命要緊,大不了幹回老本行,擺攤賣藝去。”顧予看向油紙包,咬了咬牙。
顧予等人說是隸屬鎮邪司,但其實更像是臨時工。平日裡不用到衙門坐班,只有出任務用得到你時才會通知。
好處就是相對更加自由,但薪資財務就不那麼自由了。
三兩銀子的月俸看似挺多,大梁境內普通家庭一年開銷也不過十餘兩銀錢。
但相較於京城物價,這點收入對於一家人而言,只能算作是最低生活保障。也就顧予孤身一人,才能勉強度日。
旭日東昇。
到了晌午時分,顧予的精神頭略微恢復,起身看了郎中。診斷是寒邪直中於裡,侵襲肌骨,傷及腹髒陽氣。
拿了兩副藥,煎熬服用。
順道到茶館一打聽,這才知道蘭桂坊乃是城北無疆縣出名的青樓。
傳說內有四大花魁,個個膚白貌美,環肥唇瘦,豐潤多汁。
更絕的是,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可謂是才藝超群,詩壓群雄,一眾學子輸得明明白白,心服口服。
顧予恍然,城北無疆縣多是士子聚集之地,國子監、太學、貢院、各色書院等均設於此。
這個世界,哪怕多了妖魔鬼怪,依舊是文人統治的世界。士農工商的格局沒有發生改變。
讀書人仍然高高在上,而像顧予這樣下九流職業的人,很少願意與其打交道。
也難怪原主沒有任何印象。他們的內心深處,恐怕是有著深深的自卑感。自然不會無事跑到讀書人聚集的地方。
當然,顧予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攜帶一個位面的知識,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詩詞歌賦,文章對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落筆處,蛇走游龍,力透腰背。
所謂,厚積薄發,一蹴而就,不是妄言。
回家煎藥服用,稍作歇息,虛弱之感略有消退。
將武人留下的銀兩揣入懷中,往城北無疆縣行去。
這一去甚遠。
租輛馬車足得兩錢銀子,顧予一看天色尚早,離下庠學館開門還有幾個時辰,便決定走路去,能省則省,畢竟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
京城繁華,顧予邊走邊看,趕到時,已然是月上柳梢,紅袖招搖。
與前世中在電影電視上看見的高樓桂臺不同,蘭桂坊內小院錯落,花草如茵,錯落有致。
裡面道路眾多,顧予初來乍到,人生地疏,差點就迷失了路,幸得指點,方才找到了正道。
出乎意料的是,他這一行,驚人地順利。
在支付六兩助學金後,便打聽到那畫扇姑娘埋在城南十里坡的亂葬崗。
這一夜,葉舉人沒再來找他。估計是重回故地,堵物思人去了,顧予睡得格外香甜。
…………
次日一早。顧予買了些許貢品、紙錢,帶上油紙包和一把鏟子,背起竹箱走向城南。
十里坡因距離南城牆有十里而得名。
這是一個緩斜的小山嶺。坡頭舊墳滿山,新墳遍野。
常安人亦稱此處為亂葬崗。
花了約莫半個時辰,尋到畫扇姑娘的墳前。
墳不大,也未曾用石砌,只有一塊孤零零地墓碑,證明這個世界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