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身旁的郭嘉眼中露出了驚訝之情。但蔡吉並沒有因此停下來,而是揚起聲線朗聲說道,"中國便是此等大船,駛於汪洋之上。日積月累間船板已然腐朽,須更換新板方能繼續行駛。此前商換過船板,周換過船板,秦換過船板,漢也換過船板。奉孝先生問孤是否有心保漢。孤只能說在換完腐朽船板前,孤不會輕易棄漢。"
郭嘉望著身旁的女子,覺得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蔡吉袒露的心聲。熟悉的是那雙堅毅的雙眸。郭嘉記得自己曾對賈詡說過"願在有生之年助蔡吉輔佐漢室一統天下。"現在看來他和賈詡或許都小瞧了蔡吉。
腐朽的船板即是指敗壞天下的世家大族,也是指軟弱無能的漢室。蔡吉既然決意為中華這艘大船更換船板,那就意味眼前的女子所追求的不是一家一業,不是一朝一國,而是華夏的萬世基業。
第一次郭嘉在蔡吉面前有了難望相背的感覺。但他並沒有因此感到氣餒、嫉妒、害怕。百鳥之所以朝鳳,是因為鳳能翱翔於九天之上。這一刻郭嘉只覺心潮澎湃,真心期望上天能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能陪伴身旁的女子一路實現偉業。
就見此時的蔡吉回首問道。“奉孝先生,孤之解答可還滿意?”
郭嘉當即收斂起思緒,衝著蔡吉肅然一拜。
郭嘉的回應令蔡吉揚起了欣慰的笑容。熟知歷史的蔡吉十分清楚自己選擇的這條道路佈滿了荊棘。因為已經腐朽了的船板並不會甘心被人替換,他們會掙扎,會反抗,甚至會以同歸於盡相要挾。
建安七年春。鄴城初試如期舉行,最終參加科舉計程車子多達兩千餘人,其規模遠勝當年的東萊科舉,當然競爭也愈發激烈。在經過初試、複試兩輪篩選過後,取得殿試資格計程車子被鎖定在了一百二十人。或許是為了讓連試兩輪計程車子放鬆心情,亦或是為了進一步觀察這一百二十人的風度,這一日曹操在鄴城府邸設宴會宴請入圍計程車子。正愁無法摸清殿試風向的眾士子,當然不會放棄這樣一次能在曹丞相面前表現的機會。於是乎,一時間丞相府內外張燈結綵,一派賓客雲集、門庭若市的熱鬧景象。
馬車載著司馬朗、司馬懿兩兄弟穿過熙熙攘攘的街市一路駛向丞相府。作為連過初試、複試兩輪測試計程車子,司馬懿也收到了來自丞相府的邀請。不過相比相府夜宴,司馬家的二公子顯然對赴宴的人更加感興趣。旦見他掀起車簾繞有興致地打量了一番車外結伴前往相府計程車子,跟著便回過頭衝著司馬朗嘻笑道,“曹公夜宴說是隻請入圍士子,但依懿所見今日赴宴士子怕是遠不止一百二十人。”
司馬朗抬頭看了眼司馬懿,語重心長道,“曹公今夜設宴,旨在品評士子。就算之前未過初試、複試者,只要今夜能在宴會上有過人表現,亦能博取曹公重視。仲達,汝雖已入圍殿試,今晚夜宴卻萬不可掉以輕心。”
“哦?相府夜宴比朝廷殿試還重要?”司馬懿抬起長眉戲謔地反問道。
“仲達,曹操為人多疑,可容不得他人在其面前耍手段。”司馬朗把臉一沉再一次警告了司馬懿。須知一直以來司馬懿都稱病在家,用風痺症來搪塞來自各方勢力的徵召,直到此次喜得貴子才露了馬腳。以司馬朗對曹操的瞭解,曹操在得知此事之後,必不會放過曾經欺騙過他的司馬懿。所以趁著這次朝廷開科取士的機會,司馬朗派出下人將司馬懿強押來鄴城參加科考。而司馬懿也沒讓司馬朗失望,他不僅輕而易舉地連過初試、複試兩輪測試,還給考官留下了極佳的印象。只是這會兒眼見司馬懿一副對夜宴不以為然的樣子,司馬朗不禁有些擔心他的二弟會在今夜再次“犯渾”。
事實證明司馬朗的擔憂完全不必要,司馬懿雖曾有過待價而沽之心,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