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矛囊撞在冰面上輕微的“喀喀”聲,卻好似靜寂夜裡的雷鳴,偏偏在冰面上滑動的人還不自覺……河岸附近的一切開始變得詭異了起來。
距離運河堤壩甬道西邊,有幾棵耐寒的松柏,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下,它們還掛著枝葉的身影宛若靜夜裡蒼茫的巨人。在它們的枝葉下方,幾匹訓練有素的高頭大馬靜靜肅立,它們的背上傳出了幾聲低沉的話語聲。
“且格拉斯曲長,是不是現在就攻擊,把他們趕回河上去?”覆面頭盔下,一雙綠色的眼睛閃爍著肅殺的光芒。
“不,等他們都上岸!”且格拉斯同樣安坐馬背上,很是輕鬆的解說道:“這一隊有四十八人,位置又正好適合縱馬砍殺,等他們都到岸上之後,殺光他們!”
綠眼睛盯著還在冰上蠕動的人影看了一會兒,有些遲疑的回道:“殺光他們不是問題,不過……將主那裡?”
“將主那裡怎麼了?”且格拉斯反問道。
綠眼睛有些拘謹的帶了帶手中的韁繩,他身下的馬匹則不安的擺了擺碩大的頭顱,“將主是東方人,這裡的人都是他的母族,若是殺戮過多,會不會……?”
“洛倫佐!你這猜疑心重的笨蛋!”且格拉斯抬起手中的馬鞭抽了對方一記,沉聲喝道:“斬殺來敵是將主的命令!身為士兵,需要的是遵從命令,而不是臨戰時胡亂質疑!”
兩個人身上都披掛著重甲,馬鞭當然抽不疼人。
綠眼睛的洛倫佐下意識的側了一下身,隨即端正坐好,同樣壓低聲音應諾道:“是!屬下遵令!”
且格拉斯瞟了一眼這個南歐羅巴混血,叮囑道:“如何戰鬥你自己把握,我要的是殺光敵人,還要儲存自己!記住了,不可小窺敵人,注意節省火油罐和弩矢,這次敵人很多,除了這隊,不定還有多少後續敵人!”
“遵令!且格拉斯曲長!”洛倫佐繼續應道。
“鐺鐺!”其格拉斯用馬鞭敲擊了兩下對方肩膀的盔甲,用幾乎不能耳聞的拉丁語輕聲道:“我們已經跟著主人到了東方,我們的主人註定會是大地上最偉大的君王,若想看到主人未來的輝煌……小心點,不要死了!”
“是,你也一樣!且格拉斯!”洛倫佐同樣把聲音壓得低低地回道。
“篤……”且格拉斯輕聲低喝,撥了撥馬頭,身下坐騎腳步輕輕開始轉彎,他沒再理會綠眼睛的反應,只是衝著身後擺了擺馬鞭,便催動坐騎揚長而去——他把手下人按照“伍”的編制分散成了數個戰鬥小組,除了兩隊巡邏哨之外,其餘的分別守衛幾處容易涉過的河灘位置,而他自己則同樣需要不停的遊走於不同的駐守點之間……
這並不是一個輕鬆的任務,來不得半點疏忽。
……
松樹下輕微的馬蹄聲並未影響到運河冰面上的人們,三水一邊催促著手下,一邊親身感觸著身下似乎有些浮動的薄冰,似乎稍不小心就會陷入底下不知有多深的淤泥,莫名的危機感讓他忍不住低聲催促道:“都快點!這河邊的淤泥能埋死人的!靈州人的巡哨很快就會回來,若是再慢,他們會像射魚一樣,把我們射死在河灘上!”
或許是懾於頭領的威望,或許是同樣感受到了危機,眾人都開始不約而同的加速。
“啊!”一個同樣裹在獸皮裡的排幫眾莫名的嘶喊了起來,“靈州人在淤泥裡設了陷阱!”
在他之後,又連續有幾個聲音響了起來,“該死的,他們在泥地裡埋了尖刺!我的腿被刺穿了!”“……嘶,我的肚子!”
連續的幾聲之後,多數人都有些慌了神,晦暗的月光下,莫名的環境,即便是這些習慣在水面上打拼的廝殺漢的心裡也有些毛毛的。
三水沉住氣,伸開手臂向前探尋著摸了兩下,幾個倒衝著河面的尖刺掠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