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掃來冷峻的目光,楊碩再沒膽量開口說話,雙手勉力抬起搭了一下,才後怕兼且雙腿發顫的坐了下去。
交流還沒開始,就有些冷場。
羅開先很是坦然地迎上了一眾小部族頭人的目光,“或許諸位道聽途說一些流言蜚語,心存疑慮,本將在此澄清一番,相信與否,諸位請自判!本將麾下計有十四萬八千眾,其中半數為原本定居兩萬裡外馬扎爾海西岸的大唐安西軍後裔,兩年前始歸,途中縱穿原薩曼王朝故地,過烏滸水、藥殺水,後沿天山西麓經伊列河谷過蔥嶺至孛羅城,沿途陸續收攏流落西域之民眾超七萬人數……後事或有人曾有所聞,春夏之交,孛羅城外,本將率眾與西突厥土人庫曼部,並葛邏祿人哈桑系及党項人聯軍計八萬精兵作戰,諸位或許聽到一些結果,滅殺聯軍四萬,戰俘近三萬,葛邏祿人的頭領卡迪爾汗被殺、土庫曼部埃米爾馬哈穆德南逃,李德明被俘!”
粗略描述一下曾經的過往,用詞又是半文半白,其實是羅某人在炫耀,在裝腔作勢。
面對一片質疑和恐懼的目光,還有那個楊碩的疑問,羅開先還是覺得挺不爽的,但是他又不想大開殺戒壞了自己的初衷,怎麼辦?
想要讓這些眼光頂多看到百十里的“土鱉”服從,還不能用刀兵的手段,羅開先想起了後世的技術軍官用一大堆的技術名詞把自己砸暈的事情,所以他乾脆有些惡趣味的說起了一路的過往,外加還賣弄上了自己半生不熟的雅言。
不能不說,這效果還真的很好!
至少羅開先在講述的時候,就發現對坐的眾頭人的神情從質疑恐懼變成了迷惑、困惑外加慚愧、羞愧,之前他被人質疑的惱火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比看一個人玩變臉戲法更過癮的是什麼?看一群人玩變臉!
說了這麼一大段之後,羅開先的感覺好極了!
坐在羅開先對面的頭人們傻眼了,什麼馬扎爾海、薩曼王朝,什麼烏滸水、藥殺水……完全聽不懂,天山和蔥嶺倒是聽說過,但那同樣在數千裡之外,那裡什麼樣有什麼人,誰知道?不過突厥、葛邏祿、党項這類的族裔,尤其是後者他們都有所瞭解,但是問題也來了,能把三部聯合的軍隊一起打敗,還殺了其中一個汗王,這樣的軍隊該有多兇悍?他們的領軍大將該有何等榮耀?
這種事情瞞不了人,時間一久,總能聽到確切的訊息的,這等人物完全沒必要欺騙自己這種草原上尋吃食的野驢子。
面前靈州營地主將的形象,在頭人們的心底瞬間變得高大上了。
而與之對比的,每天裡苦逼的帶著族人放馬牧羊的頭人們覺得自己像泥地裡的蟲豸,開頭鼓起勇氣質疑的楊碩更是恨不得地下裂開一個洞,他會馬上鑽進去!
用言語戰勝別人的感覺也不錯嘛,羅開先的心底有些自得,多年的自律習慣卻還是提醒他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所以也就沒有繼續補槍,而是見到沒人再質疑馬上換了想法,“前事已往,提之無益,本將且說今日之事,此次相請有二事,其一,本將旨在與靈州左近的鄰居熟悉一下面孔,若說無所求,諸位恐也不信……營地東南八里,有一塊荒地,本將擬設一處榷場,旨在互通有無,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話語方向轉換的有些快,一些腦子轉不過彎兒的人還有些懵懂,之前來訪過的幾個頭人還有心思敏捷的馬上反應過來了——這是好事啊。
坐在老羅對面最前排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面板黝黑勾鼻子的傢伙,他是曾經到訪過的頭人之一,他是個漢人和塞種人的混血,名字卻是典型的漢人名字——王繼祖。
羅開先的話音一落,沒等其他人說什麼,王繼祖便開口問道:“羅將軍,不知貴部需要哪些物品,又能提供何等物件?”
有人再次開口,頭人們也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