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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石的椅子按在了左邊下手第一個,又搬了一張小琉璃矮几來,許是看著他一人坐著略顯孤寂,官家忽地朗聲笑道:&ldo;朕記的許久沒見過慎兒了,去將慎兒也請過來。&rdo;

&ldo;慎兒?&rdo;顧言傾只覺得名字聽著有些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魏靜晏淡道:&ldo;大皇子!&rdo;

顧言傾啞然,印象中那個總是哭鼻子的小豆丁便浮現在眼前。

大皇子生母是宮婢,卻是一個很有心機的女人,官家尚在潛邸之時,一次醉酒,爬上了床幃,僅一次便有了身孕,當時先帝身體已常有不適,彼時的沈貴妃便做主保了這個孩子。

自此以後,官家身邊貼身服侍的人再不要宮娥,還為此,給這個孩子取了一個&ldo;慎&rdo;字。

大皇子因生母的原因,不得官家喜歡,是以幼時常被宮裡頭的小黃門戲弄,身邊伺候的人也不甚盡心,愛哭鼻子,顧言傾以前在宮裡也曾見過,還逗過他好像,不過後來大皇子見了她就避著走。

她記得大皇子好像有十七了?

&ldo;到了適婚的年齡了!&rdo;顧言傾腦海里忽然蹦出來這一句話,再望向座中諸家的小娘子或是面上飛了兩片緋紅,或是緊張地捏了帕子,眼神張張惶惶的。

顧言傾一時倒鎮定了下來,既是這般,自然這些沒有許下親事的小娘子才是重頭戲來,想來也沒人再會關注她,端起了面前尚溫的茶湯,安心地小口抿了起來,朱闌的茶藝卻是爐火純青,這茶入口甘甜,茶沫又不粘口,心下也暗暗稀罕,竟有這等人才。

上頭的皇后看了一眼顧言傾,便撩開了眼,到底官家來了,她也不敢過於放肆,開口道:&ldo;顧小娘子既是不善才藝,那便依著座位次序來,小娘子們可都不準偷懶哦,不然倒顯得本宮的彩頭不稀罕了!&rdo;

此話一出,座中的小娘子都應了一聲:&ldo;是!&rdo;

淑太妃笑道:&ldo;我新近得了一架琉璃十二扇屏風,煞是好看,也算作今個的彩頭了!&rdo;

沈太后也添了一柄玉如意。

瑞和貴妃添了兩隻沉甸甸的鐲子。

皆讓宮女回宮殿裡去取,一時小娘子們皆躍躍欲試,第一個上去的是楊幼榕,跳的是《霓裳羽衣舞》裡的一段,在兩旁紅花綠樹的掩映下,當真美人亦如花,身段柔軟,下腰、旋轉皆做得無可挑剔,最是末尾微微帶起來的散落在後背的髮絲,在春風吹拂下,輕輕蕩漾開來,若干粉色花瓣零落其間。

顧言傾拿著一塊玫瑰酥的手,都看晃了神,自己自從離開了汴京城以後,歌舞皆荒廢了,便是真上場,論舞技也是比不過楊幼榕的。

顧言傾看得入神,一抬頭便看到一身石青色團花暗紋長袍的小郎君跪在上頭,似乎在給官家、太后等人請安。

想來便是大皇子了。

身形偏瘦,麵皮白淨,劍眉斜飛,竟有些唇紅齒白的味道,等人恭敬地起身,顧言傾才發現他的眼睛似乎過於陰冷,舉止倒是中規中矩,走到沈溪石那一桌,兩人見了禮,才雙雙入座。

魏靜晏見她打量大皇子,淡聲道:&ldo;已不是昔日的豆丁了,往後遇見,多避著點。&rdo;

顧言傾聽靜晏說完,默然看著她,一句&ldo;你過得可好?&rdo;在嘴邊滾了兩滾,終究是沒有說出來,被猜出來,和她自己親口承認,又是兩回事了。

她到底不願意惹多餘的麻煩。

場上第二個上場的是張如綺,彈得是一曲《高山流水》,姿態嫻雅,玉指翻飛之間,依稀可見張家小娘子在古琴上頭的造詣,畢竟是張丞相府上的小娘子。

一曲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