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她,我們的師父,兄弟們,都死在她的手中,怎能放過!”
豔無憂微展櫻唇,向少林四僧笑道:“你們看,你們四位肯放我,人家可不肯放過我哩。”
少林四僧垂首道:“阿彌陀佛。”
豔無憂俏笑道:“你們唱的佛號,不甚好聽,還是讓我唱句歌兒給大家消消悶。”
追命突然喝道:“不可給她唱——”
猛地住口,這時豔無憂已白紗旋了幾旋兒,轉了幾轉兒,柔荑玉手,如花瓣開,雪玉一般的臉蛋兒,如痴如醉般地唱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追命正想喝止,猛覺心胸一蕩,忙閉嘴以一股真氣,護住心脈,才不致被懾去了魂。
追命心中知道,這便是豔無憂的“懾魂魔音”。只見屈奔雷的臉色,也柔和了下來,蔡玉丹也沒有平時那麼安詳,竟是聽歌后十分激動,辛氏兄弟臉上也一片茫然之色,“復仇四雄”更是如痴如醉。
豔無憂再悠悠的舞了幾舞,歌聲旖旎,真的似是皇宮春光,楊玉環的雍華風姿,與唐明皇的風流豔史,歷歷都在眼前,各人心中更晃盪,只聽豔無憂媚聲唱道:“若非群玉山頭見,曾向瑤臺月下逢……”眾人都不覺痴迷不已。
追命大急,知道若再不制止,只怕諸人都要遭殃,於是強提一口真氣,護住心胸,勉力一步步的向豔無憂走去,以求一出手便切斷豔無憂的魔歌。
追命勉力走前了幾步,只覺心情異樣,愛慕之念頓生,情知不妙,忙又全神運起內力,壓制綺念。以追命的內功尚且如此,其他的人,更不用說了。復仇四雄,定力最低,當豔無優唱到:“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在斷腸,……”時,楚襄王夢見巫山神女和他幽會而又畢竟只是一場夢,空想只令人斷腸,唱到這裡,哀悽迷豔,復仇四雄為之惻然而舞,“通”地一聲,那使判官筆的大漢踏入池中,瞬間這“化骨池”又多了一具腐屍。
追命情知若不制止這魔歌,大家都危險至極矣,就在這時,忽聽一人朗聲吟誦,宛若龍嘯昂字……
“……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原來這是殷乘風引吭高吟,溫柔而不豔靡,愛慕而不綺想。
本來這“懾魂魔音”能制住追命,自也能制住殷乘風、彩雲飛。無奈在場中以男子居多,故豔無憂只好以綺豔之音,來誘導他們非非之想,藉以驅使他們一一投入“化骨池”中。這一來,對彩雲飛是女子來說,只有繾綣愛慕,再加上彩雲飛玉潔冰清,所以這魔音並不能控制了她的心魄,殷乘風是男性,理應為其所惑,但他情專於彩雲飛,楊貴妃雖姿媚容麗,他也只不過是仰慕罷了,何況他眼前還有彩雲飛。彩雲飛看見情勢不妙,忙用力捏了捏殷乘風之人中穴,殷乘風頓然醒悟,見眾人如痴如醉,追命則大汗淋漓,忙引吭高誦李白的“清平調”。
殷乘風自幼熟讀詩書,對詩詞甚有所得,所以書卷氣極濃,平日他又極其仰慕李白的作風,覺得這唐朝詩人不僅是位才子,而且還是位劍俠,所以吟來特別神氣;豔無憂所施的是“懾魂魔音”,殷乘風的乃是正氣之聲,無奈功力不深,自敵不過“懾魂魔音”,可是豔無憂所唱的詞也是“清平調”,要知道李白這首“清平調”,媚而不俗,秀而不豔,對貴妃明皇的愛情稱羨,但絕不淫靡,甚至在頌揚中隱有諷喻之意,詩人李白為李謫仙,詩高妙清逸,為人甚得山嶽之氣,這首“清平調”使楊貴妃因高力士的破壞而心暗恨於李白,至後來李白被貶放江州,這股風骨,並非豔無憂這等豔唱靡調所能改變的。
故殷乘風歌聲一起,豔無憂的“懾魂魔音”漸然轉弱,當殷乘風唱至:“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豔無憂的歌聲已頹不成聲,連豔無憂都大吃一驚,沒料到竟給一個少年人破了自己的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