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遼界……”男人湊上瞼,幽暗的眸光如鬼火般盯住她。“橋邊那塊界石你沒瞧見?別告訴我你不識字。”
“我識字……可我沒注意到那兒有塊石頭……”
她啞著嗓子說,聲音裡帶著深深的悔恨,她真後侮自己一時大意,沒頭沒腦跑到遼國不說,還糊里糊塗碰到這種事,她不禁膽寒。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少主!";有人焦急地叫著,聲音在門口響起。
那男子眸色一沉,旋即站起身,放開孟千竹。“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過後,不管你有沒有穿上衣服,都要跟我走。”他說完,也不理會孟千竹那張掛滿淚珠的臉蛋,推開門就走出去。
“少主!您沒事就好,屬下發現您和頡琿大人都不見了,可擔心死了!要不是屬下眼尖,看見少主留下的標記,只怕找破頭都找不到這裡。”
見他出來,門外一個輕裝簡衣的彪形大漢顯然鬆了口氣,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恭敬行禮。
見自己的貼身愛將風烈趕到,那個被稱為少主的男子微微頜首。“頡琿的屍體你看見了?";
“看見了,屬下這就去處理。”他轉身而去,並不多問。
見風烈走向躺在荊棘叢外的頡琿,男子扭過頭,將目光投向石屋。
男子名叫耶律肆,是大遼八大部族之一疊剌族的少族長,因為他的父親——老族長耶律弘久不問世事,所以現在由他實際掌管疊剌族的所有事務。
此時正值大遼穆宗時期,因為穆宗皇帝耶律景荒淫無度,幾名貴族曾試圖發動政變,結果雖然失敗,但遼國的局勢也從此動盪不穩。
而粗暴任性的穆宗皇帝就此變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尤其對位高權重,年紀又輕的耶律肆十分忌憚,只是苦於找不到他的把柄將他早日除掉。
但穆宗皇帝仍是派人在朝廷裡排擠他,耶律肆為了顧全大局,自貶身分來到宋遼邊境當個小小的安南將軍,可穆宗皇帝還是不肯放過他,又聯合八部中對他頗不滿的當權貴族,企圖對他行剌,今天的頡琿就是其中之一。
說起來,頡琿的身分地位不低,也是貴族出身,與耶律肆還有幾分交情。前些日子他還鬧著要跟耶律肆討個一官半職,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他真正的目的竟是想陷害他。
幸虧他早有防備之心,不是他不相信人,而是他現在的處境已不允許他如此輕易相信別人!
在頡琿提出要和他單獨去邊境走走時,他就隱隱感覺到不對勁,否則現在,他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耶律肆冷笑一聲,不由得想起尚在石屋中的孟千竹——
這個看似清純、有著一身柔嫩肌膚的漢族女子,她的真面目又會是如何呢?但不管她的真面目如何,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就這麼放她走。
且不說漢人有可能利用她的純潔外貌來刺探大遼軍情,就適才而言,她出現在這裡也實在太巧了,她很有可能是其他部族的人派來的奸細。
甚至,她還有可能是皇上的一枚棋子!要她故意接近他,達到某種醜惡目的!
不管她是誰,他都不會放她走。雖然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並不是個好方法,但他耶律肆從來就不怕挑戰!
問題是,她是誰?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這位輕柔似水的窈窕女子,想必來自遙遠的南方吧……
“少主——”風烈的叫喚聲傳來,他安置好頡琿的屍體後,打算跟耶律肆一同回營。
“在外面等我,我隨後就到。”
耶律肆揮揮手,甚至沒有回頭看風烈一眼。
風烈看著一反常態的主人,雖然滿腹疑問,卻未開口,只是牽上自己的馬匹,默默退到樹林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