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軍官都竭盡全力地指揮著部屬,一面作戰,一面縮攏與其他部隊的距離。
剛才是縱隊四行行軍,太過單薄,很容易被敵人衝散陣開,所以他們必須靠攏。
這時候很多部隊的編制已經打亂了,士兵們還沒有完全混亂,全是得益於祥符國最近一次軍制改革,士兵與軍官們都根據服飾與胸飾來尋找自己的指揮官與下屬,不同營不同連的人臨時搭配在一起,組成臨時的陣形,頑強地抵抗著敵人的進攻。他們秉持著相同的驕傲————祥符國步兵結成防禦陣型之後,便是任何軍隊都難以戰勝的物件。
士兵們一旦投入作戰,緊張與滔天殺機很快便取代了最初的慌亂,各級軍官的聲音對他們而言簡直如同天堂綸音。當營、連長這一級別的軍官紛紛穩住陣腳之後,白虎軍團的慌亂便開始漸漸消退。
到了這個時候,白虎軍團的將領們才能緩過神來,考慮他們當前的處境。
吐蕃人選中的作戰地點,是一片不適合騎兵作戰的狹長區域,所以吐蕃人以弓弩掩護,削弱白虎軍團的防衛力。而用步兵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試圖擊跨白虎軍團的防線。而此時,他們每個人都敢肯定,吐蕃人的騎兵一定等在某處,當他們開始潰退之時,這些騎兵便會窮追不捨,徹底葬送白虎軍團在這裡的所有人。
但他們同樣也不可能在此處久留。
這裡無法發揮白虎軍團的長處,而且白虎軍團的力量在吐蕃人的突襲中已經被極大的削弱。上千計計程車兵死傷,二十多名軍官殉國。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固守於此,無異於自居死地。
惟一的出路,只能是且戰且退,殺出重圍。
韓虎此時已經將全家人死亡的仇恨和此次出兵的悔恨放到了一邊,心無雜念。他的參謀長吳長卿已經戰死,他此時只想著儘可能讓麾下兒郎更多的逃回蘭州,哪怕自己死在這裡。或者說他認為自己該死————為了給自己報私仇,衝動的帶著忠於自己的將士打吐蕃人,結果落到了這般田地,他也只欠一死。
但是,此時他還不能死。以白虎軍團軍法,他這次私自出動軍隊已經是死罪,所以,他必須活著回去受審判。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儲存下白虎軍團一點力量。他不願意自己成為祥符國的罪人,成為白虎軍團的罪人。他默默估算過,他們還有兩千匹左右戰馬,只要出了這段地區,便不至於被吐蕃人全殲。
步兵一旅旅長馬思純雙眼通紅地衝到他面前,嘶聲道:“戰事兇險!速引兵突圍,末將當為大軍斷後。”說完,不待韓虎答應,便振臂高呼道:“沒馬的兄弟隨我斷後!”
韓虎咬咬牙,吐了一口血痰,厲聲吼道:“無馬者斷後,有馬者隨我突圍!”
白虎軍團計程車兵們默契地交替掩護,變換著陣形,丟失了戰馬或者戰馬被射殺的將士自覺地歸入新的後軍當中,憑著輜重、戰馬的屍體列陣,與吐蕃人對射。原本在步兵一旅陣內,還有戰馬的將士也沒有離開,因為吐蕃人的進攻越來越猛烈。他們已經殺紅了眼睛,都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留下。
在準備突圍之前,韓虎組織了一次逆襲。在吐蕃人兩次攻擊的短暫空隙中,五百名死士突然向吐蕃人發起了衝鋒,打了吐蕃人一個瘁不及防。但是吐蕃軍的將領反應十分迅速,很快這些戰士便被淹沒在吐蕃士兵的人潮當中。
抓住吐蕃軍注意力被吸引住的這短暫時間,白虎軍團殘存的主力開始後撤。
當穩住心神後,韓虎發現吐蕃人並非是四面合圍,而是在東北方向留了一道口子,他還記得那是來時的一條岔道入口,當時他問過主管情報的參謀,知道那邊有一片寬闊的地區,適於騎兵馳騁。
那後面肯定有吐蕃人的騎兵在等候。
但是,白虎軍團此時也需要那一片寬闊的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