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才看著對方愕然的臉色笑道:“哈,你鄭家人保命手段天下第一,這京畿之地誰人不知?老夫老矣,卻還不朽,休要以為花言巧語便能誆騙老夫允諾你們隨意行事!皇帝不想打仗,一紙條文罷了北疆大好形勢,如今諸軍懈怠,空有駿馬抵得何用?”
“丁老豈知陛下不願征戰?”悶了半響的何通判覺得有說話機會了,開口便是駁斥,“老大人位居開國伯,休要妄測聖意!”
“休拿大義誑我老朽!檀淵之戰,若非寇樞密(指寇準)與高瓊那小子硬頸,帝京早已遷往金陵,欺我老朽不知乎?”怒意上呈,老丁眉毛鬍子都翹了起來。
“你,你……妄測上意,誹議君上!”何通判亦是漲紅了臉。
見到此景,老丁反而平靜了下來,抬手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老夫皓白頭顱在此,你去稟告皇帝,但有旨意,儘可拿了去!”
誰敢?這老丁年近九十,已是人間祥瑞,何況這老丁還是高祖皇帝御封的開國伯,如今別說只是罵兩句皇帝,真若怒起拿著柺杖打皇帝幾下,也是沒人奈何得了他。這老丁家族雖不是興旺大族,卻是將門中的一員,枝蔓牽連,誰敢惹這樣的老怪物?
在座的三個人都不知該如何是好,閉嘴不吭聲,大堂內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
靜默了幾息之後,老丁緩了緩氣息,坦然說道:“實話不妨告訴你等,那靈州人入住的三個院落,已經自成一體,客棧中的店夥亦不能進,敢有妄動,靈州人會先用刀兵說話……你們若有想法,可自行前去,恕老夫不奉陪!順便提醒諸位,敢去撞靈州人這塊石頭,先要準備好棺木,免得這冬日裡淒冷,且春節將至,不知諸位家中對準備棺木做年貨是何感想!今日到此為止,諸位請回……來人,送客!”
門外響起幾聲“嗑嗑”的響動,隨後“吱呀”聲響,堂門洞開,一個拄著柺杖披著狼皮大氅的人走了進來,正是福貴居客棧現任掌櫃,老丁的四子,俗稱丁瘸子的是也。
進了大堂,丁瘸子也不開口,只是柺杖抱在懷中,雙手一搭拱了拱,旋即撤回直腰並抬手虛指門外。
鄭家家老、王家家老王動、滎陽何通判三人均是一臉落寞,起身衝老丁深躬一禮,在門口侍立的丁府僕役指引下徑直離開。
說是送客,老資格的老丁不動彈,瘸了腿子的自然也是不便於送行,這送客的卻只有丁家的管事與僕役,鄭、王、何三位心中的鬱悶就沒人在意了。
關上堂屋大門,往地中間擺放的火盆加了幾塊木炭,之前沉默不發一言的丁瘸子才向老丁說道:“父親,已經三更天了,該去後堂休息了。”
發了一通火氣的老丁這會兒也感覺身上有些疲憊,卻不想去休息,只是半眯著眼睛癱坐在墊著軟墊的高背椅子上,抬手衝著旁邊的座位指了指,“四郎,坐下聽老父說話!”
“是,父親!”
“多事流年啊……”見到兒子有些拘謹的坐下,老丁忍不住感嘆了一聲,才緩緩問道:“你剛從店裡回來,那靈州人可有異常之舉?”
“傍晚時,兒子在外圍看了一眼,靈州人不知在哪裡弄了些檁木,於三個宅院中各搭起了三層樓高的簡易望樓……還有,運送戰馬精料的店夥曾說,那靈州人對馬廄做了改建,所有馬匹都有一個單獨的廄棚……”丁瘸子丁四郎恭恭敬敬地答道。
老丁捋著鬍鬚沉思片刻,慨然道:“與草原胡人相比,這靈州人非同一般,絕不可小窺!四郎你要打起精神來,千萬莫要讓店中夥計觸怒了對方,這些靈州人面帶血色,為父敢說,高祖皇帝昔年親兵亦不過如此!只是……這等精銳派做使團?怎也讓人琢磨不定……”
丁瘸子丁四郎也已年近六旬,和他老父一樣有一把大鬍子,只是不同於老丁的鬚髮皆白,他的頭髮鬍子則是半黑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