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語,但白霜月卻能感覺到,帷紗後的那張峻臉必是飛眉勾唇,笑得冷傲。
兩日前,他從孿生姐姐手中奪回她,原本休息一日夜、待她元氣全然回覆後,夫妻二人便要回西塞高原的。
後來,預計啟程的那一日午前,她覷見有人為他送來兩匹高大駿馬,還特意備妥銀兩、食物和飲水等等,雖不知姓名,但她認得對方那張臉,以往也是“天梟”底下的“黑袍客”之一。
她知道他雖處西塞,仍時不時地與先前那批黑衣手下有所聯絡。
他說過不要這中原武林,想與她在西塞廝守,她信他的。即便之前有訊息傳進,說武林盟主惠炎陽得了失心瘋,當眾削掉自己的兩耳和鼻、挖出眼珠、割去舌頭,最後舉刀切腹,死狀相當悽慘,她自然猜得出那是他動的手腳,早已中了迷魂術的惠炎陽是“滄海傅家”的大仇人,他不要中原武林,卻不可能饒過傅家的大仇人。
關於惠炎陽之死,她沒向他多問什麼,也覺得沒必要去問,兩人相守在一塊已然足夠,他與底下那群黑衣人之間的事,她從來不深探。
然,那日那位送馬匹過來的人神情嚴肅,一張嘴飛快掀動,不知正對傅長霄說些什麼,後者狀若沉吟、微微蹙眉頷首。她好奇心被勾引了,欲聽分曉,已儘量放輕腳步,可惜仍被察覺,只來得及捕捉到幾個字——“天梟”、傅隱秀、湘陰刀家、“白家寨”、婚約……
但是啊,光是這幾個字,便足以教她懸念在心,頭頂泛麻,非向傅長霄問個清楚明白不可。
若他不說,她就不走。
反正是卯上了,兩人的性情一般要強,但她較他還倔。
“隱秀再次以‘天梟’名號聚眾,打算一舉踩平‘刀家五虎門’各堂口,動機不明,但若真要推敲其中因由,可能是為了刀、白兩家曾有婚約。如今你是‘天梟’的女人,跟你有任何牽扯的男子,都該死。依隱秀的思維,絕不會留你義天大哥活命。”
八成是教她的倔氣給惹惱了,他最後雖鬆口,提到刀家時卻面帶冷笑,仿彿傅隱秀如此為之,恰巧投他所好。
中原武林裡的大小風波,白霜月以前沒放在心上,成了親,與他返回西塞生活後,也更與自個兒不相干。但這一次不同,先不提“刀家五虎門”與“白家寨”多年來的私交和江湖情誼,若單隻因她一個,就累得整個刀家作賠,她這輩子如何安心?
她是啟程了,可不往西走,卻北上湘陰,趕著到“刀家五虎門”報信。
傅長霄知她意圖,自是又惱又恨,偏偏離不開她的人。
去年與刀家一戰,他傷了刀義天大腹便便的嬌妻,樑子已然結下,此次登門“拜訪”會出什麼差池,他倒也挺期待。
哼哼,最好再大斗一場!不用隱秀聚眾前來,就讓他單槍匹馬來會會他們湘陰英豪,那也痛快!
舉碗又飲,儘管清茶甘甜,卻滅不掉他的心頭火,也不管此刻的心態是否賭氣意味太濃,尚未踏進湘陰大城,便擬要同對頭大戰三百回合。
白霜月把自個兒的茶推到他面前去,一口也未飲。她並不渴,在此下馬是為了再次勸他,別隨她上刀家。
她畢竟為他擔憂,可惜他不領情,絲毫沒把刀家瞧在眼裡。
麥色臉蛋微凝,握成拳的雙手改而覆交在一起,手指相互緊扣著,彷彿內心正自天人交戰,為著某事委實難以決定。
“你跟定了,非去不可?”最後一問。
紗帷後的那雙奇瞳注視著她,低嗓透出。“你去,我去。”
意思已清楚闡述,要他不去,很簡單,她也別去。
“好。”白霜月微頷首。“等會兒咱們進湘陰城後,先找一家客棧休息,我請店家小二準備紙筆,我手書一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