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答應,他會要她答應!他祈求她固執的性子能棄守尊嚴一回,為活命,應允那該死的條件!
恨啊!他真恨這心如刀割的感覺。真恨!
提住一口氣,傅長霄發足狂馳,不出半刻就衝出護守“傅家堡”的亂林,亂林外是一大片幾望不到盡頭的黑沼澤,有個飄渺的名字!“滄海之地”。
大大小小、無數沼澤分佈其上,深淺不一,在黑水底下通連一氣,沼澤上錯落分佈著巨石塊。
不知情的人常以為依著巨石的所在位置移動,定能安穩走出“滄海之地”,實則不然。這片沼澤變化無常,往往最安全的地方反倒是足以致命的危境。
他飛身立在一塊巨石上,雙目急急環視,沼澤面氤氳詭譎,隱約浮泛著一層霧氣,任憑他目光再銳利,也分辨不出丁點兒蛛絲馬跡。
“霜月!”他張口厲吼,焦急之情滿溢,面容已狂亂。
靜得出奇的“滄海之地”無一聲回應,他胸口劇顫,腦門發脹,頎長身形連番起伏,在一塊塊巨石上稍頓、張望、急尋。見不著想見之人,一顆心仿彿教五指無情掐握,痛得他胸臆幾要裂開,比她當初紮實刺入他左胸那一下,更要疼痛百倍、千倍。
隱秀的話究竟能信不能?他寧願她說謊,但那把銀劍又確是妻子之物,他絕不會錯認。若非真的出事,她的銀劍不會輕易離身、落進旁人手裡。
她定是來了!他感覺到了。
他等不到她的信,因她來尋他回去,想同他在一塊兒。
為了來到他身邊,她曾千里跋涉、不辭辛苦,這一次,她又來尋他,她、她::她以為他不願回去嗎?這個傻瓜,他怎是想和她分離?
“霜月!霜月——”他再次狂喊,丹田之氣忽地散亂,躍至半空的身軀陡地往下急墜,“澎”地摔進沼澤裡。
身入黑沼泥中,一股強大的黏勁立即牢牢吸住他半肩,他目光狂亂,袖中長鞭下意識正欲祭出,另一條軟鞭已倏然襲至,捲住他腰身猛力拖起,將他甩到某塊巨石上。
他雙腳甫落,鞭子竟直打對方,逼得來者不得不回鞭自救。
“你真要殺我嗎?”傅隱秀邊打邊退,守多於攻,音仍似笑。孿生姐弟為了同一個女子大打出手已不是頭遭,她吃過苦頭的,知他為愛妻發起狂來,對她可不會顧念情分。
“她在哪裡?”傅長霄逼得極近,琉璃瞳漫開血霧。他半身泥汙,散發更如手中烏鞭,每絲每縷皆灌注驚怒,那模樣真如索命惡鬼。
“她就在這兒呀!是你自個兒沒本事尋到人,我好心來幫你,倒是狗咬呂洞賓了!”她閃,袖尾“唰”地厲響,被對方的鞭梢甩掉一大截寬袖。
聞言,傅長霄以為“她就在這兒”的意思,指的是“她就跌在這處沼澤、被黑泥吞沒”,登時仰天大叫,一股氣堵在胸臆中,非即時洩出不可。
他追打傅隱秀,兩條黑影在四散的石上飛竄,他下手極狠,鞭到石裂,每處教傅隱秀立過之地,全在下一瞬化作碎石。
到得最後,傅隱秀只能顧著閃避,再也回不了一招半式,那奇迷的笑音卻仍隱隱穿蕩——
“何必惱成這模樣?你反正心狠,人家不小心賞你一劍,你偏要她也嚐嚐心痛至極的滋味,累得她追在你後頭跑,霄,你其實沒真心喜愛她,你只是覺得她有趣、玩玩的,見她為你痛苦,你心裡可歡喜得很。現下她不見了,你捨不得,再過一段時候還不是雲淡風輕?”
胸口的痛猛地加劇,以往見她憂思痛苦而強壓下來的憐惜,在這一刻將他反噬。
掀起的驚濤狂浪兜頭打下,好似他揮擊出去的每記厲鞭,鞭鞭皆當面鞭撻下夾,亦打中他心頭,打得他鮮血淋漓、頭暈目眩,永夜難醒。
口一張,他傾出灼氣。“我喜愛她!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