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閃了閃,花千樹拿起筆遲疑著在紙上寫下“凌宇”二字。他的字遠不及人來得優雅,甚至還帶著稚氣,但一筆一畫都極為用心,像是拙劣的工匠對著自己精雕細刻的木具,扼腕之餘又有殷切的歡喜。“這是朋友的名字,能測嗎?”
“不是本人親書,測準的機率將大打折扣。”
“那這樣呢?”尚未來得及驚詫,握筆的手已被緊緊包住。
前胸抵著後背,駭人的高溫直透心底。
凌宇灼熱的呼吸噴吐在頸前,“算命一事本就虛妄,不過你要知道我的未來,我又怎會不滿足你。”
“你。”花千樹反應過來,另一隻手猛擊凌宇腹部,凌宇硬生生承了下來,手上動作不停,“以前讓你寫我名字,你總寫成羽毛的羽,說多少次也不聽,” 星眸閃爍,聲音中微微有些怒氣,“現在怎麼又記得是寰宇的宇了?”
“我什麼時候有寫你名字?”花千樹一張俊臉通紅,側過臉怒目而視,不巧下巴剛巧擦到對方豔麗如三月桃花的唇瓣,整個人頓時觸電般顫了顫。
凌宇眸中水色瀲灩,微風一吹,就是盪漾波光,停下筆直視男人,“京中名妓藍雲姑娘是你姐的事情,”察覺到對方身形僵硬,目光更是篤定,語氣卻不自覺低了下去,“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咬咬唇,心中極為不安。你是在怪我嗎,阿夜,我並不知道你姐當年逃了出來,否則怎會讓她在那種地方受苦?
緩緩轉頭,一雙目突然染上戾氣,“你跟蹤我?”。
凌宇陡然一驚,筆在紙上落下大團墨汁,摟住對方腰的手也不禁放開。
四周靜謐得令人窒息,小販和行人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悄悄壓低,小心翼翼地瞄向劍拔弩張的兩人,不敢有絲毫動作。
花千樹輕蔑地挑眉,冷笑一聲:“我去青樓找姑娘又如何?”
“可你花大價錢替她贖身,不僅如此,還將她秘密送往江都,讓一戶好人家照顧,”凌宇臉漲來通紅,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別告訴我,紫使大人對第一次謀面的人如此熱心。”
“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鈞天教的勢力。”退到一側,黑眸中波濤洶湧。身後,暗藏的壓力也漸漸高漲。
臉上露出憤恨之色,凌宇沉聲道,“陣營不同,你對我有所忌憚無可厚非,但又何必做出要殺我的模樣,最後下不得手,還不是你自個在屬下面前丟臉。而且,一年前我已經離開鈞天,這次與他們牽扯,還不是為了你?你若是不高興,我再也不找他們便是。”
斜著橫了男人一眼,不顧對方恨不得一掌拍死他的表情,凌宇轉過頭垂眸劃字,乾脆利落地扔下筆,“測吧。”
“凌”字飄逸出塵,隨性灑脫,有出世之感,“宇”字卻隱含雷霆之勢,似有千軍萬馬之威,最後一筆更是氣宇軒昂,傲然之氣再難壓抑,像是洗去塵埃的利劍,迫不及待地發出奪目光芒。
偏偏兩個字絲毫不見突兀,在白紙上相得益彰,彷彿它們其實本該這樣。
老者看向凌宇,昏黃的眼珠陡然亮了起來,“公子要測什麼?”
凌宇不假思索,“姻緣。”
漠然看了他一眼,花千樹沒有說話,英俊的臉上神情略有緩和,街上又熱鬧起來,彷彿剛才的惶恐只是錯覺。
老者笑了一下,“小老兒測運測命,唯獨不測姻緣。”
凌宇被噎住般抽了抽嘴角,哪知老者凝視字跡半餉,忽然出聲:“不過,可以為公子破例一次。”
頭頂的彎月隱隱綽綽,藏身於幾縷雲氣之間。
老者陷入沉思,凌宇也不催促,只靜靜等待。
目光向男人凝望過去,空氣中彷彿有隻無形的手撫上眉宇之間,這是張寫滿堅毅、冷漠、殘酷、無情的臉,可凌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