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卷著細碎的雪花,寒冰冰的向四周灑揚,沾膚觸體之下,就不似醍醐灌頂,也夠令人驟起雞皮疙瘩!
慾火高漲中的狄元,突然被這陣凜烈的寒風吹拂,不由哆嗦一下,粗暴的動作亦本能的在剎那間僵滯,管瑤仙乘機縮退,又倒靠回炕角,右手半護胸前,左手舉著鐵鏈,瞑目切齒,面容鐵青,仍是一副嚴陣以待,不惜再度拼命自衛的架勢!
狄元業已驚覺到這陣寒氣來得古怪,來得不可思議,室內便不算溫暖如春,至少也還不到冷得打哆嗦的程度,怎會忽地興起這麼一股奇寒,偏偏又正在眼前的要命關頭?
猛一個回身,他望向視窗。卻驚得差點從炕上跌落——君不悔剛好把窗戶掩緊,轉過臉來,與狄元照面下,竟彬彬有禮的先行彎腰招呼,笑出一口白牙。
現在,管瑤仙也發現了君不悔,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早已完全放棄了君不悔能有萬一活命機會的希望,她早把君不悔當做死人了,然而這個“死人”不但沒有死,更且活蹦亂跳的出現在眼前,出現在她最窘迫,最危急,也最期盼援手的這一刻,天,莫非這真的是神的旨意?
狄元在瞬息的愕窒後,立即怒火衝頭,又驚又怒的叱喝:“好個打不死的程咬金,你他孃的怎麼又回來了?他們不押你出去砍頭麼?吳萬川、洪子立那兩個混帳卻窩到何處去啦?”
君不悔笑嘻嘻的道:
“回狄二爺的話,那吳、洪二位大哥原是要押到拗子口外處死的,後來經我再三央告求饒,二位大哥終於軟下心,好歹將我放了,他們生怕回來受責,此時已雙雙逃命去啦,我呢?因為二小姐尚身陷危境,未得脫困,不忍自顧逃主,這才又繞回來準備搭救二小姐……”愣了片刻的狄元卻荷荷大笑,他跨下炕沿,斜眼瞅著君不侮:“倒是個忠心衛主的好奴才,但你卻做錯了一件事,你可知道做鍺了哪一件?”
君不悔搖頭道:
“還請狄二爺指明。”
狄元形色一變,有若惡鬼生現:
“你不該回轉這裡--你早該夾起尾巴遠逃,說不準尚能苟活一時,但你這個不自量力、糊塗懵懂,又上不了檯盤的王八蛋,居然敢再繞回來,這一步錯棋錯得離了譜,所以,你算死定了,你非但救不了姓管的賤人,你這一輩子也就至此完結!”
君不悔直率的道:
“或許你說得有理,可是我不能不回來搭救二小姐,事實證明我回來得對,狄二爺,因為你真叫卑鄙無恥,行同禽獸,人家姑娘憎厭你,你竟打草動強糟塌人家,你說說,你算是哪一等的畜牲?”
狄元料不到君不悔看似呆笨拙生,說起話來卻如此凌厲逼人,他張口結舌了好一會,才哇呀呀怪叫出聲,滿臉的疤斑都在透紅:“你個殺千刀的王八羔子,你是吃了狼心豹膽啦?老子愛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哪一個敢幹涉我?你這不開眼的狗東西卻當著老子面前數落老子,你完了,你就有八條命也剩不下半條!”
露齒一笑,君不悔道:
“用不著窮吆喝,狄二爺,我不怕你,要是我怕你,我就不會轉回來,你也算老江湖,怎的想不通這一層道理?”
狄元目透殺機,狠酷的瞪視著這個在他看來不堪一擊的小人物:“我什麼也不必去想,就憑你這塊雜不胚,還能雕出什麼等樣的稀罕玩意來?二爺我便當場先斃了你,再去找吳萬川和洪子立那兩個狗才算帳!”
炕角一偶,管瑤仙不知該要怎麼辦才好,她聯想到君不悔的去而復回,其中必有蹊蹺,決不似君不悔嘴裡說的那般簡單,姓吳的與姓洪的,一看即知是兩個殺胚,且又屬“無影四狐”的親近手下,豈有違令詢私、替一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牽連的可能?假如事情不是如此,君不悔又是用什麼法子脫險的呢?管瑤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