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允許活下去,也只是為了所謂的‘不時之需’。
喻輕舟多少聽說過一些實驗室那邊的事情,以整個人類的福祉為使命燃燒著經費進行相關研究的場所,偶爾也會需要從這邊選取實驗用的小白鼠。
亦即管教口中的【廢物利用】。
這樣的他。
是毫無明天可言的。
因此對這樣的他,展露出不應該的溫柔,不是過分的天真,就是格外的殘忍。
那麼,眼前的沈醫生是屬於哪一種呢?
喻輕舟猜不到,也許更多的是隻是不願意去做出猜測。
像是為了揮出心中的雜念,這一次,他乾脆地握住了對方向自己伸出的手。
出乎意料的,沈醫生的手握起來並不像看起來那樣滑膩柔軟,皮肉緊實之餘,可以感到分明的骨節,還有指腹處的些微薄繭。
明明剛洗過手,給人的感覺卻很乾爽,不像自己……掌心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冷汗浸溼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喻輕舟再次感到了羞愧。
他本能地想將手抽回去,又怕動作太大冒犯到對方,就想著不動聲色地偷偷往回抽。結果,努力了半天的效果就是紋絲不動。
【很熱嗎,額頭都流汗了。】
聽到女子突然的發問,喻輕舟立刻就頓住了。
【沒……沒有很熱。】
【可是真的流了好多汗,這麼一看,臉也有些紅。需要把室溫調低一些麼?】
沈映雪這麼說著,真的去找調節室溫的開關。
喻輕舟禁不住暗暗鬆了一口氣,收回手掌放在身側輕輕攥著。
只是不等他完全放鬆下來。
微涼的掌心就這麼冷不丁地貼在了額頭之上。
沈映雪一手摸著少年的額頭,一手感受著自己的溫度,像是有些疑惑地注視著神情僵硬的少年,口中低聲喃喃:【所以是發燒了麼?】
【……】
——其實是沒有的。
但如果矢口否認的話,似乎又不得不解釋為什麼會有這樣反常的表現。
所以,接下來就只能順從地接受相應的身體檢查,體溫、心跳、瞳孔反應……直到被要求脫掉外套平躺下。
【一定要脫外套嗎?】喻輕舟有些遲疑。
他穿的是統一發放的制服,外套裡頭只有一件貼身的背心。那樣勢必會露出大片的面板。
【是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嗎?】
沈映雪停下記錄的動作,看向坐在床邊的少年,露出稍許困惑的微笑:【是會覺得害羞,還是……不用擔心,門已經關上了,診療期間是不會有人進來的。】
不,被這麼保證反而更奇怪了。
【……倒也不是害羞。】
【那是什麼呢?】
沈映雪放下記錄用的冊子走到了雪白的床鋪邊,俯身打量著神情很是糾結的少年,墨色長髮隨著動作在空氣中微微晃動。
香氣越發濃郁起來……
是因為關了門的緣故嗎?
總覺得有些呼吸不暢,腦袋也有些微的暈眩感。
【那個,如果只是看有沒有發燒的話似乎用不著——】
這麼細緻的檢查。
喻輕舟在心中默默補充,總覺得直接說出口的話,像是在質疑對方的專業性。
沒想到,下一秒卻聽見女子表示贊同的肯定話語。
【確實如此,所以有一半算是心血來潮吧。】女子平淡地解釋道。
聞言,少年只覺得難以置信。
他不可置信地重複著對方口中的‘心血來潮’一詞,總覺得不像是會在此情此景之下從對方口中聽到的詞。
【很驚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