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黎宵就這麼得償所願,留了下來。
於是,也是真的一點沒學進去。
眼看著大考在即,別說融會貫通了,學沒學過一點印象也沒有。
黎宵最不耐煩看書,好不容易翻開看了兩眼,就覺得腦袋大。
“不如你直接告訴我算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黎宵耍賴地湊近了喻輕舟,眨巴著兩隻綠幽幽的漂亮眼睛企圖萌混過關。
可惜他忘了自己已經不是初見時的小豆丁了。
這個表情由他做出來非但不顯得天真無邪,反而像是揣著一肚子壞水卻面孔堆笑的大尾巴狼,一看就圖謀不軌。
自然也只能被直接被推到一邊。
“喻輕舟,那你親我一下,或者我親你一下。我就開始努力認真學習好不好?”
黎宵還在惦記著那件事情。
應該說,是越發心癢難耐了。
那淺嘗輒止的一下,非但沒能解渴,反而把肚子裡的饞蟲徹底給釣出來了。
可是那一次之後,黎宵就再沒有機會,或者說是喻輕舟再沒有給他那樣的機會。
正是飢腸轆轆長身體的時候,成天放著盤香噴噴的紅燒肉在眼皮子底下,給聞給看不給嘗的,那是多大的煎熬啊。
“就當是給本少爺的一點激勵唄~”黎宵腆著臉道。
喻輕舟揚了一下眉毛,半是好笑地瞧著死皮賴臉的少年:“憑什麼,難不成你還是為我學的?”
誰知聽了這話的黎宵,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點頭點得那叫一個痛快:“那當然。”
黎宵自覺沒有撒謊,因為他確實是為了喻輕舟才留下讀書的呀。
可喻輕舟聽了,似乎一點都沒覺得高興,反而丟下一句,我不需要。
便轉身離開了屋子。
黎宵見狀本想要追上去的,沒提防站久了腿麻,一腳踩下去直接失去了知覺,釘在了原地寸步難行。
喻輕舟遞給他的教材被他隨手擱在了窗臺上。
又是一陣攜著初夏味道的風從視窗灌進來,將書頁翻的嘩嘩作響。
他無意間掃了一眼,真就那麼巧,剛好就翻開在喻輕舟所說的那一頁。
拿起來一看,才發現並非巧合,原來喻輕舟在裡頭夾了書籤的。
那是一篇怎麼樣的文章的呢?
似乎是一個叫歸有光的人雜七雜八的寫了些自己在書齋中讀書生活的日常。
詳細的黎宵也讀不出來,就感覺這個人挺慘的,讀書讀不明白還要被家裡的婆婆媽媽嫌棄,好不容易娶了個老婆,卻也先自己一步離開了
最後看著老婆過世那年種下的枇杷樹,看著那枝葉繁茂的大樹,想著對方原來已經離開自己那麼些了。
於是就有了喻輕舟口中的那一句——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黎宵從口中緩緩念出那一句簡單,卻包含了一個丈夫對亡故妻子深切思念的句子。
當初拿起書的時候,他尚且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少年。
曾經以為書裡寫的終究遙遠,再如何唏噓感人,不過是別人發生的事情。
等到他不再需要翻開書頁、就可以輕易默誦出那一句的時候,才深切領悟到其中的含義。
可惜,早已置身其中不得脫身。
也不願脫身。
背靠著巨大的培養艙,面容蒼白的青年口中喃喃著,在液滴和機器的嗡鳴聲中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黎宵已經快忘了,在這裡究竟待了有多久。
但是他知道,自己應該沒有多少時間了。
“喻輕舟,你看,我答應你的事情就快要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