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一個低調而又有境界的果子,便決定將那“鎖靈簪”給收了,別了段葡萄藤變換的簪子,現出真身,莫叫人再錯認成男神仙,免得再撞上個把像月孛這樣的小仙姑迷上我,少不得鳳凰的自尊心再受一次捶打。
我彆著葡萄藤日日進出棲梧宮,鳳凰那廝面色卻益發不濟,連帶著棲梧宮的仙娥姐姐們面色也不好起來,只有小仙侍們見著我總紅潤著臉顯出幾分朱雀卵的喜慶。
今日來洗塵殿掃塵的仙娥姐姐端詳了我半晌,鄭重其事道:“錦覓,你長得果然招蜂引蝶。”
哎?這話聽著有些奇怪,我們做花草果蔬的自然要招蜂引蝶,不然這花粉沒個蜂兒蝶兒授上一授,怎結得出果子?沒有果子,又哪裡來的葡萄?
是以,我便坦然應道:“呵呵,這是我的本分,應該的,應該的。”
仙娥姐姐愣在那裡,邊上飛絮狠狠咳了一下,“錦覓,缺心眼不是你的錯,只是缺心眼又長得這般模樣,實是愧對你這副好皮囊。”
正待開口,卻聽身後有人輕輕一笑,仙娥姐姐和飛絮突然站了起來,規規矩矩立在一旁,我回頭一看,原來是鳳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正在我身後站著。
我瞧了瞧,這廝今日面色倒還好,嘴角笑渦淺淺隱匿,他亦睨了我一眼,雲淡風輕地拂了拂袖道:“都下去吧。”
“是。”飛絮和仙娥姐姐躬身退下。
我便也跟著往外走,鳳凰卻攔了我,“你走了,卻叫哪個來磨墨?”
我撇了撇嘴,取了香墨兌上水磨墨,一邊鳳凰執了筆刷刷刷便開始埋頭公文,突然頭也不抬與我道:“還是將那鎖靈簪別上吧。”
“噯?”這又是唱的哪出?
他卻眉間一蹙,勾起長長的眼尾望向我,“怎的?不願意?”
這廝壓人一頭的氣勢果然有些駭人,我趕忙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長得比你好看,全然巧合、巧合。”
鳳凰一楞,旋即啞然失笑,抬手在我額際彈了一下,“你呀……沒心沒肺……”
果然是喜怒無常的鳥兒。
“這是叔父託我給你的拜帖。”他從袖袋中抽出張紅豔豔的帖子遞與我。
我接過帖子看了看,是狐狸仙約我明日巳時去姻緣府喝茶聽戲的拜帖。
誠然,此番計都星君上門提親這樣的事情忽忽悠悠恨不得傳遍每個犄角旮旯,狐狸仙這樣熱鬧的性子想必一早便知曉了,忍到今日才有所動作我以為已然十分不易,只是平日裡狐狸仙但凡遇著點什麼樂事總是直接撲上洗塵殿來尋我,或是直接讓小仙侍傳個話讓我過姻緣府,怎的今日這般講究起來。
想問鳳凰,奈何那廝已然一副忙碌樣子,便也不好去討沒趣,罷了。
第二日,我揣了塊洗塵殿的一品碧黛香墨做手信前去姻緣府,天邊剛淋過一場淅瀝小雨,棲梧宮外懸掛起一道七彩斑斕的虹橋,所謂天色正好。
我本就不喜騰雲駕霧,此番見著如此光景,心情不禁歡快起來,便徒步踱上那彩虹,順道看看風景。卻忘了但凡好看的物什多半隻可遠遠觀觀,近前去多半不靠譜,譬如此番這虹橋,遠看著七彩迷離煞是好看,踱上去才發現滑溜得很,一個沒有站穩,我便哧溜溜從這頭滑到了那頭。
彩虹盡頭,我幾分狼狽站起身來,尚未來得及整飭好衣襬就被眼前景緻所惑。
寂寂無聲中,一片墨綠得幾近發黑的茂盛林子裹著一潭湯藥般泛著苦澀深褐的湖水,微微起瀾。潭邊一群梅花鹿或坐或臥,姿態閒暇,其中一隻機敏的小鹿想是聽見響聲,耳朵動了動兩隻圓溜溜的眼睛轉向我,大抵覺著我面色和善無甚歹意便又轉了回去。
它這一轉動的間隙,我瞅見了一條魚尾巴,一條岸上的魚尾巴,唔,怎的現今魚兒都被逼得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