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學幾聲布穀鳥叫,或是唱一支不成調的歌曲,逗溫媽媽開心。那時的溫媽媽,總是忙著做家務,或是伏在茶几上記著這個月的家庭賬目,然而今天,沈安沉看到的,卻是一個悲傷的老人,她懷裡捧著一個相框,正靠在沙發裡打瞌睡,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不必走近,沈安沉也知道,那是放著他們合影的相框,溫媽媽坐在中間,溫亞霽和溫亞霓一左一右攬著她的脖子,而沈安沉站在後面,手輕輕搭在溫媽媽肩上。
他喉中一哽,想轉身,手杖卻從掌中滑出,落在地上,發出聲響。溫媽媽驚醒,她迅速站起身朝窗外看,外面是她朝思暮想五年的大男孩,他早沒了八年前的青澀,儼然是一個成熟男人,但她看在眼中,總覺得他就要調皮的向她跑來,她雙手掩住因為驚訝而張大的嘴巴,淚水不斷的從她眶中奔湧而出,她不停的重複一個名字:“Eric,Eric,我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在劫難逃(1)
第二十八章
溫媽媽與沈安沉促膝而坐,她始終握著沈安沉的手,怕他逃了一般。沈安沉是想噓寒問暖來做開場白的,可他嚅喏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陽光灑向桌上的相框,兩個女孩笑得燦爛,那是他和溫亞霽訂婚後不久照的,他伸手蓋在照片上,啞著嗓子對溫媽媽說:“Aunt,對不起……”
“傻孩子,你回來就好了,我從沒有怪過你,有些事是上天決定的,我尊重他的決定。”溫媽媽老了,她眼角和額上攀滿皺紋,再不是從前神采奕奕,精力無窮的樣子了。
沈安沉留下午餐,溫媽媽給他做了溫亞霽拿手的義大利麵,沈安沉嘴裡嚼著,心裡卻想起方童親手給他擀的麵湯。她有時用西紅柿做配料,有時會放雪菜和很細的肉絲,她還會把面煮得足夠久,確定好消化了才允許沈安沉吃一大碗。
午後的天氣很暖,溫媽媽挽起沈安沉的胳膊,笑著說:“你陪我散步吧。”
他們順著別墅外的一條小路緩行,溫媽媽指著遠處對沈安沉說:“你看,Eric,還記得那棵大樹嗎?幾年前你們三個,就喜歡躺在樹下乘涼,你看書,珍妮聽音樂,佩妮睡覺,我遠遠的看著你們,心情不知道多好呢!”
“Aunt,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沈安沉覺得自己如果再不開口,恐怕就更沒有勇氣了。
“好,我們到樹下坐著說吧。”
臨行前的日子,沈安沉每天都在想該怎樣告訴溫媽媽,他想過婉轉的說法,也考慮過隱晦的暗示,但最後,他決定和盤托出,用最直接,最真誠的方式,求得她的諒解。沈安沉等溫媽媽坐好了,自己才放下柺杖,扶著樹滑到地上,溫媽媽心疼的看著他笨拙又艱難的動作:“慢點兒,孩子,怎麼會這樣呢。”
“佩妮到北京去找我了,她在那裡一切都很好,您別擔心,我會照顧她的,等她想回家時,我再送她回來。”沈安沉頓了一下,終於切入主題,他的眼睛不敢望向溫媽媽,哪怕是餘光,也不肯向她投去,“Aunt,因為我,您這些年過得很糟糕,我太可恨了,現在來求您原諒,簡直更是不知羞恥,但我還是想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您,雖然遲到了五年。”
溫媽媽突然抓住沈安沉的手腕:“孩子,別說了,我說過不怪你的……”
“可您所知道的的並非全部,那次的事故,不是一直以來大家所以為的那樣。Aunt,我不該在教堂對亞霽說分手的,也不該在路上跟她吵架,如果不是這樣刺激到她,她不會……”
“別說了,別說了……”溫媽媽搖著頭,堅決不讓沈安沉說下去。
沈安沉輕輕的撫著她的背:“我總在責怪自己,為什麼當時不陪她去城裡取婚紗,為什麼不是由我當司機,為什麼卡車不是從我這一側撞過來,Aunt,我才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