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用賓倒沒有像金聖嘆一樣氣惱,只淡淡一笑道:“金兄不必擔憂!我復社士子可不是他朝廷想殺就能殺得了的,復社中的人大多都是江南士族子弟,我們的親友不會不替我們想辦法,以我看,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被釋放的。”
金聖嘆恍然明白了過來,忙點了點頭:“失道者寡助,得道者寡助,我等是為天下鳴不平,外間想必會竭盡全力解救我們的。”
範光文這位歷史上滿清順治六年的二甲第一名傳臚進士這時候也點了點頭:“沒錯!大不了,我們逃到滿清去!”
……
江南許多士紳此時的確提前知道了朝廷要處斬這些士子的事,紛紛開始想辦法營救這些士子。
為此。
翰林院庶吉士方以智特地找到了蘇淞巡撫霍達:“這是三十萬兩白銀!還請撫臺放過那些鬧事士子!”
霍達流露出為難之色來:“這個恐怕不太好吧,這些組織哭廟計程車子可都是朝廷點名羈拿歸案的欽犯!若是放了,你讓我如何向李部堂交待?”
方以智笑了起來:“撫臺可曾想過一旦這些士子真的被你處斬,該如何向蘇淞一帶計程車紳們交待?據學生所知,撫臺最近經常走私糧食到建奴去,如果下官將這事報出去,撫臺應該知道,以現在陛下的脾性,您會是個什麼罪?”
砰!
霍達重重地拿拳頭砸了一下桌子,然後站了起來,看著方以智,低聲逼問道:“你們,你們是如何得知的?”
方以智冷笑了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何況撫臺也是靠蘇州府的幾家士紳運糧給建奴賺銀子。”
霍達見方以智這麼說,不得不軟下陣來:“可我若是放了他們,的確擔待不起這個罪過。”
“直接放了是不行,難道撫臺不知道掉包一事嗎?”
方以智問了一句。
霍達笑了笑:“這個主意是不錯,但是三十萬兩銀子就想讓本官冒如此風險,將所有人放掉,也未免太小瞧了本官,你告訴他們,真想要救走自己家的人,就直接拿五十萬兩銀子!拿不起的,就自己等死吧。”
方以智頗為氣惱:“撫臺!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怎麼,不願意幹?如果你們真要把秘密走私糧食給建奴的事透露出去,被朝廷處置的可不只我霍某一人,還有你們自己!”
霍達說了一句。
方以智想了想,自己江南士族大部分倒也不缺錢,到時候不過是砍幾個寒士的腦袋而已,也就點了點頭:“行,五十萬兩就五十萬兩!”
……
“什麼!八十萬兩一個?!”
金聖嘆大驚失色,他不知道在外面活動的人漲了價,把五十萬兩說成了八十萬兩,但其實無論多少,他都給不起。
金聖嘆頹然地坐在了地上,一時悵然無望地看向了牢頂。
倪用賓點了點頭:“沒錯!這姓霍的狗官實在是太貪,竟要這麼多銀子!如今也不知道我族人能不能湊齊這麼多銀子。”
顧偉業苦笑起來:“八十萬兩!如此說來,只有士族子弟才能得救,我等寒門之士難免一死!”
說著,顧偉業不由得站了起來:“細想想,當日,紅娘子說的也對,我們這些窮書生跟著湊什麼熱鬧!被追繳欠稅的又不是我們!”
金聖嘆看了顧偉業一眼,也沒有說話。
倪用賓則怒而站了起來:“這話怎麼能這麼說,太史公有言,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如今即便身死,也能落得一流芳百世之英名!不就赴死而已,我倪用賓願陪汝等一道!眾人皆知,我倪用賓乃世代官宦之家,家境豪富,但我倪用賓現在決定不領他霍達八十萬贖命之銀!不知諸位,可還有人願意與倪某一同慷慨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