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藍和陳靜彤一路上都聊著天,深得她的喜歡,令她有種相見恨晚、一拍即合的感覺。陳靜彤抱怨學了一堆死知識,考試題也都是機器而非人設計的。甘藍便附和說她也曾讀過一篇訪談,被採訪作家的文章是當年高考閱讀理解所用選段,那次的高考題中有一題為「文中所提『藍色的窗簾』起到了什麼作用」,「標準」答案解釋說「藍色襯托了作者憂鬱的心情」,而對此作家本人卻啼笑皆非地反駁道:
「我當時所在的房間裡,恰好掛的是一襲藍色的窗簾罷了!」
陳靜彤頓時拍案叫絕,意欲第二天就用這個故事去同語文老師挑釁,又感慨說:
「真沒想到,我老爸還有這麼對我胃口的同事!」
甘藍一直把陳靜彤送到家門口,但又被她硬拉進去,展示了堆積如山的習題冊和試卷,控訴著充滿血與淚的沉重學業負擔,想引起甘藍的更多共鳴。
「這個星期天,我帶上葉紫,就是剛剛那個女生,你教我們做西點好不好?」
甘藍笑答道:「好啊。」
週日這天,甘藍特地凍好了做法式點心需用的麵糰,預備在家中接待兩個小孩。二人來時,陳靜彤始終那樣思慮無邪,相較之下,葉紫說話則時刻注意分寸,顯出比實際年齡大許多的周全。
陳靜彤看來做足了功課,把在法國電影裡見過的糕點種類都列了個表,可惜甘藍說條件有限,只能做其中的兩三樣而已。她在甘藍的幫助下,成功卷好了一隻羊角麵包和一隻可頌,興奮不已。
「你比我爸強多了,他就只會用豬油做那種膩死人的東西!」
甘藍立刻糾正她說:「歐式點心裡也會經常用到牛油,再說,你爸爸做起酥的技術好著吶,可不能小瞧。」說著,甘藍又向一旁全程幹看著的葉紫道:「你也試試吧?」
葉紫羞怯地摸摸鼻頭,將提包往桌上一放,挽了袖子到面案前。
「葉紫,你又偷偷用你媽的包了吧!」
陳靜彤拿起葉紫放在桌上的包,端詳著包上所印的某奢侈品牌標誌,口裡唸唸有詞地說太老氣了。
「我媽說,現在在單位不能帶著這些名牌的包啊表啊什麼的,她又不用,白放著也是浪費。」
葉紫一邊說,一面將成品放進烤盤,甘藍在旁邊默默聽著,不發表言論。
待將歪七扭八的成品放入烤箱後,甘藍在廚房裡守著爐溫,陳靜彤則在網上分享自己做點心的照片,葉紫不知正在包裡翻找著什麼。
「你是專門做西點的師傅?」
趁甘藍轉過來回答她問題的空檔,陳靜彤抓緊時間在手機螢幕按下了鍵,甘藍面對她的偷拍無奈地笑笑,答說:
「不是,只是西點,前段時間…做得多一點,烤箱,也是幾個月前才買的。」
甘藍對著烤箱的可視窗短暫地出神,然後套上厚手套,拉出烤盤來調了個頭,再重新放入。
出爐的時候,陳靜彤對著滿目的金黃又是一通拍照。幾人連吃帶聊了一會兒,葉紫便提出要回家複習了。
「我媽該催我了,她說就讓我玩兒兩個小時的。」
陳靜彤覺得有些掃興,埋怨說葉紫家裡管她管得太嚴了,因而只得往甘藍要了袋子,把自己的戰利品一一打包。
她們二人走後,甘藍開始品味起郝廳長和葉紫這對母女的性格——葉紫的沉穩一定得於母親的真傳,只是眼裡這份晦澀不明的陰鬱,倒不知是來自背後的什麼故事了。
彎下身來收拾茶几上的殘屑時,甘藍髮現了一個白色紙團,展開來看,竟然是一張處方和一張取藥單。處方上,除了患者的姓名外,其他的龍飛鳳舞她自然是認不得,不過幸而取藥單子是列印的。
甘藍喃喃念出藥物的名稱,思忖之後,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