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後悔,自責的心情越發沉重。為何當初自己要那麼逞強,好好地向他解釋清楚,他一定會相信的。
她應該看清楚,他的不近人情幾乎全是為了她,她怎能忘記他愛得有多熱切。
拉回理智,凌依莎不由自主地搖頭,在這個只有馬車的時空裡,距離是多麼可怕的障礙。若他沒趕回來,最後能見到的,只是她冷透的屍體。
她怎麼了?怎能輕易想到最悲傷的結局?凌依莎倔強的吸氣,擦乾臉上的淚,她還有責任在身上,回春樓的姐妹都指望著她。
她沒能跟回春樓的人關在一起,而是被安排在單人的幽暗牢房裡,沁骨的寒意和懸在半空的心都令她睡不著。
即將天亮時,天牢甬道外響起聲聲厲喝。那聲音好熟悉,凌依莎心口一跳。
“小莎!”不到半刻,高大壯碩的身影已衝到鐵欄外。
“江騰?”她驚呼。
“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我今晨剛從邊疆趕回,就聽說何大人死在回春樓。”
“江騰,江騰。”一見他,猶如見到家人,凌依莎難忍委屈和惶恐,聲聲喚著他的名字,嚶嚶哭泣,楚楚可憐的樣子牽動宇文江騰疼惜的心。
“別哭,有我在,你別怕。來人,開門。”宇文江騰高喝,震耳欲聾。
“三殿下,別為難小的,這可是皇上的旨意。”牢頭哭喪著臉道。
“放她出來,一切責任由我承擔。”他厲聲疾呼,救人心切。
“三殿下,皇上讓老奴來接殿下回宮。”僵持之中,滿頭白髮的老太監突然出現。
宇文江騰心裡苦笑,他還沒去鬧事,父皇就已盯上他。
“小莎,你等我,無論如何我也會救你出來。”收拾好心情,宇文江騰沉重地隨太監離開又冷又溼的天牢,冒著無休無止的大雪前往御書房。
一進入溫暖的御書房,宇文江騰首先看見垂手而立的於堪。
“兒臣叩見父皇。”他還來不及拍去肩頭的雪花便應聲下跪。
“皇兒辛苦了,為海極除了大患。”同光皇帝笑呵呵地上前攙扶。
“父皇,既然兒臣有功,父皇可不可以給兒臣一個賞賜,留一條人命?”跪著的宇文江騰用力叩著頭。
慈祥的老人瞟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於堪後沉下臉來。“你所謂何事?”
“回春樓一事,請父皇交由兒臣處置。”
“你可知有朝廷命官死於回春樓?”以同光皇帝和善的個性,他不喜造殺業,可此次這個凌依莎,給他帶來不少煩心事,他沒必要把仁慈浪費在一個賤民上頭。
“兒臣知道。”
“那皇兒不會忘掉皇朝律例吧?”
“請父皇開恩!”
“皇兒,那個賤民女子有什麼好?”
“她也許與海極格格不入,但在兒臣眼裡,世間女子無一人能與她相比。”
年邁的同光皇帝倒吸一口冷氣。“你這又是何苦?你要朕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如何向朝廷官員交代?”
“兒臣願承擔一切後果。”
“一切後果?你以為有這麼容易承擔嗎?總之凌依莎必須死!”同光皇帝氣急敗壞,咬牙切齒的說著。
“父皇。”宇文江騰大驚失色。
同光皇帝很少殺人,但凌依莎對兩位皇子的影響驚動了這位老人,為了海極與皇室的安寧,他選擇聽從於堪的安排。
“皇兒,你一路奔波回驚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凌依莎與回春樓的事,朕不想再聽。”
“父皇,兒臣絕不放棄。”宇文江騰起身,毅然推開御書房的門,跪在寒冷的雪地中,“請父皇收回成命,否則兒臣不起來。”
“來人呀,將三殿下扶回星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