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花醉雨溫順地介面,放下酒壺,轉身與他相對。她的眼睛,就這樣直直地對上他。
那雙翦翦秋瞳,幾乎可以溺斃所有的東西。如此的對視,對他來說,真的是一種折磨。勉強拉回眼光,視線越過她的頭頂,穆秋時強迫自己看對面的牆壁。
“我不知道你執意要嫁給我的真正原因是什麼。”沉默了許久,穆秋時終於開口,“但是既然現在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那麼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一些事情。”
他的臉,在喜服的映襯下更顯蒼白,即使是大喜之日,仍然是毫無血色可言。深陷的眼窩,高聳的顴骨,這樣的相貌與他小王爺的身份根本就沾不上邊。
——據說他活不過二十五。顧不了的話在花醉雨的耳邊再次響起。
“外面的風言風語你大概也聽到一些,”穆秋時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我的身子本就孱弱,這些年來,更是如風中落葉,隨時都有可能——”忽然覺得在新婚之夜就對新娘子說這樣的話過於殘忍,穆秋時及時止住嘴邊的話,“所以,我已經為你的將來準備了出路。”從衣袖中掏出一紙文書遞給她,“你看看吧,如果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還可以再改。”
花醉雨接過對摺的紙,將它翻開。這是一張穆秋時在他過世之後對她的安排,其中包括她可以不必為他守節,以及可以再嫁他人的親筆文書。
他的筆跡雋永,絲毫沒有被他的病氣沾染。眼前的字彷彿已經模糊不見,朦朧間,是一個十六歲蒼白少年溫和的笑臉。
“如果將來你遇到心儀之人,穆王府會把你當作嫁女兒一般嫁出去。”看她臻首低垂,不言不語,穆秋時輕聲對她說。不管是不是被她陷害成親,對她來說,都是委屈了啊。風華正茂的青春,卻要陪伴他這苟延殘喘之人,只希望,他的安排,能夠彌補她一些什麼。
“你似乎忘記了問我的意見。”半晌,花醉雨才抬起頭,看他果然又尷尬地把頭轉到一旁。胸中著實有些氣惱,一半是為他,一半是為自己。不明白為什麼平時的冷漠自制在他的面前完全不管用。為什麼他總是能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卻從來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呢?上前一步,伸手硬是將他的臉扳回,逼他和自己對視,“我是你的妻子,你為什麼不問我同不同意?”
視線不可避免地停留在她的臉上,面龐奇異地泛起紅暈,穆秋時拉下她的雙手放在身側,“不,不是,我們只是掛名夫妻。我的身體,根本就不能——”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相信她也能明白。
縱使是早就知道他的身體狀況,但是真正當著她的面說出來,花醉雨也覺得臉蛋發熱。看他微微有些血色的面龐,她輕輕掙脫他的鉗制,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手中的文書已經化為碎片。
“你——”吃驚地看向她,不解她的行為。
“這些東西,我不需要。”任碎紙飄落,花醉雨拾起桌上的酒杯,“今日是我與夫君大喜之日,閒話休提,請夫君與我共飲此交杯酒。”
“我——”他沒有伸手接杯,腦海中思索可以拿什麼來說服面前固執的她。不期然的,嘴唇卻被什麼溫潤的東西堵住,帶著他熟悉的馨香,接著喉嚨中感覺到了辛辣的酒味道。
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放大了數倍的嬌顏,心臟不可遏止地跳動起來,幾乎超過他可以負荷的頻率。頭有些昏眩,但絕對不是平常發病的徵兆,佳人在懷,溫香軟玉,他的感官,被全部調動起來。他不是柳下惠,即使病重,但終究是個男人,緊扣在身側的手遲疑了一下,終於摟住她柔軟的腰肢。
彷彿過了好久,時間都快要停止了似的,他們才分開。穆秋時有些氣喘,覺得腿發軟,差點兒就要倒下,幸虧花醉雨眼明手快,將他扶住。
知道他身體有些承受不住,花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