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時,此戰已全面結束,李承毓要求屬下清點俘獲的敵人人數,不論死活,一個都不能少。
此時,聶青瀾和他不是站在半山腰上看戰局,而是在山賊原本的老巢內,被山賊們稱作“太平宮”的地方,喝著一壺茶,悠閒地聊著天。
“山賊也真是有趣,這麼小小的一處院落,怎麼就敢叫”太平宮“?可惜啊,太平宮不太平。也不能保他們一世安寧。”她舉著茶杯笑道。
李承毓本來要請她喝酒,被她婉拒。這個時候,他們更應該保持清醒的頭腦,不敢懈怠,所以就以茶代酒了。
“山賊能有多大的眼界氣量?若不是有人背後撐腰,他們早就是刑部大牢裡的犯人了。”他此時的笑容,在輕鬆中帶點鄙夷。
“對了,刑部大牢中怎麼關著這麼多的司空朝將領?我私自放他們出來,又要給你惹麻煩了吧?”
“你是未來的女皇,既然你放了人,就放了吧。”李承毓忽然顯得前所未有的淡然,“戰後,全血月都會知道你的功勳。”
“我有什麼功勳?說要來救你,其實也沒有幫上忙。”她苦笑著搖頭,“真是小題大做了,只怪我對你還不夠信任。”
“怎麼會?你來了,我的心反倒靜了,否則這一戰不會贏得這樣漂亮。”李承毓衝著她晃晃杯子,“青瀾,我早說過,血月為臣民們送來一個你,這便是我的幸福。”
聶青瀾很喜歡看他這樣得意張揚的笑容,這幾乎是以前難以在他臉上看到的。
只是剿滅了幾個山賊,對他來說卻彷彿卸下了千斤巨石一般,看來他期待這樣的勝利,實在是期待太久了。
過沒多久,李承毓手下的兵士前來回報,“丞相,抓獲山賊一十一人,屍體兩百五十九具。下山負責採買的那十一名山賊已被扣押在山下,還有一人在逃,正在全力緝拿。”
“一個也不能放掉!”他沉聲道。
聶青瀾傾身為他倒茶,卻發覺茶壺冷了,她起身要去找熱水,忽然覺得眼角有光亮閃動。她對這光芒異常敏感,反身喊了一聲,“小心埋伏!”說著已躍到了李承毓身前。
他一驚,挺身而起,剛要按倒她,一支飛箭已呼嘯著射向她胸口。
她一低身,也看不清到底有沒有中箭,倒是李承毓被激怒地喝道:“來人!”
“不必麻煩。”聶青瀾咬著牙冷笑,反手一揮,那柄桃花刀就如流星般飛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不遠處的樹叢中立刻傳出一記悶哼。
楊帆和鐵雄也在此時湧上前去,將那已經斷了氣的最後一名在逃山賊,幾乎是剁成了肉醬。
“青瀾!”李承毓將她緊抱入懷,驚恐和緊張瀰漫在他的臉上,他顫抖地伸出手去摸她胸口的那支箭。
她艱難地呼吸了幾口氣,小聲笑道:“還好沒扎到要害,多虧有這件東西護在心口上。”
長箭被她猛地撥出,上面果然沒沾到什麼血漬,但他依舊心有餘悸地看著她,只見她從懷中緩緩掏出了一件東西,那東西對他來說異常的眼熟。
那是一個布包。
聶青瀾手一抖,布包展開,從裡面跌落出幾截已經碎裂的玉鐲殘片。
原來那一箭,不偏不倚射到鐲子的一處,擊碎了玉鐲,卻護住了她的心。
“我去找能工巧匠幫你重新修補好。”李承毓為她心疼,欲撿起那些碎片。
但聶青瀾搖搖頭,按住了他的手,“不必了,這是天意。”
天意是在告訴她一個道理:她已經回不去司空朝了,就應該全心全意做個血月人。這雙玉鐲,和玉鐲背後代表的那個人與她再無關係,她也不應再去惦念。
曾經,她以為人與鐲會是生死相連,但是……當她不再是青龍將軍的時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