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瀾接住李承毓頹然倒下的身子,只見他胸口已被大片的鮮血浸透,匕首還插在那裡。
“你千萬別動!”她面色蒼白,“這匕首不能拔。”
他的神情卻頗為安詳,直勾勾地看著她,“你怎知有詐?”
她咬著唇,“因為這夥計說話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她太熟悉這夥計的口音,這是道地司空朝南部人才會有的方言,她在南部居住多年,聽這種口音已經聽得太熟悉了。
其實李承毓若是有心也會留意到,只是他一時忘情,大意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血漬,唇邊悠然挑起,“真像是在夢中……只是此夢比前夢……美麗多了。”
聶青瀾不懂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只是感覺到懷中他的身子越來越軟,越來越冷,她若是再不採取措施,他很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於是她大聲叫著,“鐵雄!鐵雄!”
鐵雄奉命在樓外等候,沒想到樓內會出事。他聽到聶青瀾的呼喚立刻奔到樓上,一見這種情形,他立刻臉色大變,一把按在李承毓的傷口一側,連點數處大穴,凌厲的眼神像刀子似的瞪著她,“是你派人下的手?”
她緊緊抓住李承毓的手腕,將唇瓣咬得已要出血絲,“不……”不是她,卻與她有關,她知道下手的人是誰,但她不能說。
鐵雄哼了一聲,攤開她的手,將李承毓小心抱起,快步奔下茶樓。
聶青瀾盯著那夥計的屍首看了一眼,抽出桃花刀,走到樓梯口,看到楊帆正在樓下轉著圈徘徊。
她自上而下盯著他,楊帆也似感覺到了她目光的寒意,不由自主地向上看了一眼,立刻避開了她的眼神,“將軍……”
“你什麼都不必說。”她一字一頓道:“去告訴陛下,若是李承毓死了,聶青瀾必反。”
楊帆大驚,立刻想解釋,“將軍……”
但聶青瀾已經不再聽他說任何一字,甚至沒有從臺階下樓,她直接從二樓的窗戶縱身躍下,緊追鐵雄而去。
李承毓遇刺之事很快就在驛站傳開,司空晨為免嫌疑,還叫自己帶來的太醫前去診治,但是都被鐵雄擋駕在外。
屋內,除了鐵雄和血月的大夫,再不許閒雜人等進來。
大夫審視著李承毓胸前插著的匕首,嘆道:“這匕首雖然插得不深,但是傷口比較微妙,我不敢輕易拔啊,萬一傷到心脈……”
李承毓本就雪白的臉龐,現在已連一絲血色都沒有,他幽幽盯著大夫,用微弱的氣息說:“您拔與不拔,對我來說最多不過一死,何必拖延?”
“叫你拔你就拔!”鐵雄不耐煩地大吼,吼得大夫的耳膜幾乎都要震碎。
此時有人一腳踹開了門,聶青瀾大步走進。
鐵雄喝道:“誰叫你進來的?出去!”
她也不理他,筆直走到床前,雙膝跪倒在床前地板上審視著刀傷,說道:“拔出匕首並不難,鐵雄,只要你按住他的肩膀,讓他不要亂動,我向上筆直用力,不偏不倚,拔出匕首之後,大夫要立刻用藥止血,這一關就能闖過。”
她的聲音不高,但氣勢威嚴,此時的她彷彿又變成那個在千軍萬馬前指揮若定的青龍將軍,而不是纖纖女流。
連鐵雄都不禁被她的氣勢所震,瞪著她問:“你有把握?”
“軍中常有人受各種傷,我陪軍醫治過。”她沉穩地看他,“只要你信我。”
李承毓微微一笑,“除了你,我還真信不過旁人。”
“那就不要再耽擱了。”聶青瀾將自己的衣袖全部撕斷,露出一截皓潔的手臂,這樣方便她乾淨利落的行動。然後她將止血的藥塞到大夫手中,看了眼鐵雄,“你準備好了,我就喊一二三,數到三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