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應該是自己。
宴散。
寧嬪醉得厲害被人送了回去。因為有心事,林鸞織並沒有立即回畫春堂。
在濯春園旁邊的假山中,林鸞織最不想遇見也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是夜,月清風正。
林鸞織正因為葉寒枝百思不得其解,聞人聲,想要躲,已是來不及。
於是,只好眼睜睜看著顧杞城牽著鍾貴妃的手有說有笑地迎面走來。
林鸞織忘記了行禮,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那裡曾經是屬於自己的溫暖。
鍾貴妃先反應過來,倒是鬆開了顧杞城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婕妤妹妹也在這裡?“
雖然已經失禮,林鸞織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還是行禮道:“見過皇上、貴妃娘娘,臣妾吃了些酒,一時沒反應過來,還請皇上恕罪。”
不知為何,顧杞城瞧著林鸞織此刻的表情,就像是雨後竹葉尖上的水滴打著顫往下墜,不由心裡輕輕晃了一下,彷彿是自己虧欠了她。
可是自己明明是一國之君,被他利用的女人何其多,王昭儀不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只要有榮祿,哪怕是替身,誰不是甘之如飴。
可是,千盼萬盼終於盼到與曦兒和好;但為什麼沒有意料中的開懷。雖說曦兒落水後記不得從前許多事情,可是這些天的相處反倒格外的陌生。
彷彿是一個他從來都不認識的人,可是那張臉明明就是曦兒。
他總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不應該是這樣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本宮與皇上終於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難免冷落了妹妹。妹妹可不要往心裡去,顧好自己。”鍾貴妃嘴裡這麼說著,看向林鸞織的眼神裡還是藏了慌亂。
不知道自己和皇上重修舊好,林鸞織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很多事情自己壯了一半的膽,但面對林鸞織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會怯場。
而這絲慌亂正好被林鸞織捕捉到,她壓下自己心頭的那一抹酸楚,展顏道:“娘娘與皇上琴瑟合弦,亦是人心所向。”
不管這話違不違心,如果能夠風平浪靜,那就先得過且過吧。
顧杞城動了動嘴唇,半響,只道:“天色已晚,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復又牽過鍾貴妃的手。
林鸞織點了點頭,退至一邊。
顧杞城卻有些晃神,有些人見不到的時候,以為並不想念。可是當面對面的時候,突然就會升起一種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感覺,甚至都顧不上邊上的人。
是不是這樣的人兒才是心之所鍾?可是他並不是多情之人,自己心裡很清楚,最在意的人一直以來都是鍾芮曦。
可是為何偏偏對林鸞織與眾不同呢。
想到這,顧杞城忍不住回頭去看夜色中那抹身影,她低著頭站在原地,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他沒有注意到,因為自己的動作引起了身旁鍾貴妃的注意。
鍾貴妃先是一怔,然後那張一向沉靜若蓮的臉上慢慢地現了一絲妒意,但很快地,消失不見。
林鸞織承認自己有點傷心,有時候的自己就像是一隻縮在殼裡的烏龜。有人攻擊,自己就會豎起堅硬的外殼。可是一旦心軟,就算委屈了自己,也會甘居一隅。
對於現在的鐘貴妃,是她這輩子遇見的最難解的問題。
靈魂互換太詭異,根本無從得知原因,更不可能知道是誰的錯。
木已成舟,除了掩飾,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那麼心傷,也只好一個人受著。
回去畫春堂的路上,因為僻靜,加上夜深,人煙稀少。
林鸞織滿腹心事,憂愁難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