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妃再看向林鸞織的眼神便有些意味深長起來,彷彿有道利光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捕捉不到,只一瞬,又是往常的樣子,溫婉地笑著,還帶著語重心長:“妹妹也該思慮緊些才好,別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地方。”
林鸞織斂笑,恭送悅妃離去。
因在背後,林鸞織的腰還沒彎下去便直了回來。
如今的悅妃不是當初她認識的那個悅妃了,這尊重不要也罷。
後宮之中,不要輕信任何人,她早就明白這一點,只是曾經殘留的善念,讓她以為悅妃會是特例。
原來特例從來都只有相對,沒有絕對。
只是她忽然好奇起來,悅妃到底藏了什麼秘密,不惜弄死自己貼身伺候的宮女。
迴轉屋裡,林鸞織這才驚覺冬夜寒峭,忙哆哆嗦嗦鑽進被窩。
聞喜眼疾手快奉了杯茶,嘴上還不忘誇讚道:“主子真聰明,讓奴婢在受傷的地方揉上千把下,烏青的地方就褪成暗紅,不像新傷,反似舊傷。”
林鸞織將茶杯捂在手中取暖,喝了小半杯,方道:“以後你給我注意點,再出什麼事,未必救得了你。再有下次,搞不好,鶯巧就是你的下場。”
想起鶯巧就這樣不明不白被丟進井裡,連命都沒有了,聞喜忍不住紅了眼眶,低聲抽泣道:“定是悅妃下的毒手。鶯巧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悅妃太狠毒了。”
“就算如此,你有什麼法子?你可有證據?”林鸞織沉聲,並不想管閒事,揮揮手,“你去把新桐叫進來。”
聞喜抹了抹眼淚,喚新桐進來。
林鸞織坐在床上,細細打量著新桐,不冷不熱道:“新桐,你倒是個伶俐的,怎麼知道我不喜歡用玫瑰胭脂?”
“回主子,”新桐低著頭,雙手放在腹上,“奴婢雖沒有近身伺候,但管著畫春堂的物什,自然有留意主子的喜好。”
“知道叫我主子,看來是個通透的。那你自然也知道聞喜她……”林鸞織臉一沉,昏暗燭火照著那張豔若桃花的臉龐,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新桐伸手拿過林鸞織手中的茶杯,打斷道:“主子,奴婢也是畫春堂的人。”
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費力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鸞織點點頭,吩咐道:“聞喜,去取一兩銀子賞給新桐。“
新桐並不受,搖搖頭道:“主子還是先欠著奴婢吧。等以後有了再給奴婢加利息。”她的目光掠過屋裡放著的銅盆,那裡的光亮漸息微弱,似有似無。
林鸞織一下笑出聲來。
自從靈魂互換之後太過驚異,滿腹心思都放在如何應對上,倒也沒太在意起居飲食。一個小小貴人拿的俸祿少得可憐,只是沒想到一個受冷落的宮女居然還會替自己記掛這事。
“好,很好。”笑意在林鸞織臉上漸濃,“以後你也到這屋子裡來伺候。我能許你未來榮華,但你也應該知道我需要什麼樣的人。”
新桐忙謝恩,看著林鸞織由衷讚道:“主子,你應該多笑笑,很漂亮。”
聞喜見狀,忙插嘴道:“奴婢也說過這話呢,主子,沒騙你呢,你笑起來可好看了。”
林鸞織失笑地搖搖頭,道:“你們倆這嘴貧的。看來,日後你們主子我能不能多笑,還得靠你們兩個了。”
喜笑晏晏中,誰也不知道,有時候養虎為患不僅僅只限用於朝政上。
一個奴婢要在後宮中翻天,也不是不可能,就看她攀上了哪棵高枝。
死了個宮女並不能在後宮掀起大的風浪來。
幾日之後,鶯巧的屍體被人發現,也不過是賺了聞喜的幾滴眼淚。
因為,很快,便被另一件大事,塵囂掩蓋。
正月底,立春剛過。陽光暖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