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深看向他,淡淡地問:“為什麼?”
“太危險。南楚於你,猶如龍潭虎穴,你不該去。”
雲深卻無動於衷地說:“我身為北薊國師,早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們北薊男兒,從不怕死,雲家人更不畏死,便是女兒家也照樣血染疆場。”
寧覺非頓時語塞,半晌才低頭道:“可明明這次不是你去的,你為什麼要去?”
雲深瞪了他一眼:“我為什麼不能去?”
寧覺非長嘆了口氣:“雲深,我本來只想到燕屏關便返回的,你為什麼定要逼我到臨淄?”
雲深聽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神情這才緩和下來。他席地坐下,拍了拍身旁,柔和地說道:“覺非,來,坐。”
寧覺非便也盤腿坐了下來。
雲深溫和地問道:“覺非,你擔心我?”
寧覺非點了點頭。
雲深面色稍霽,卻忽然問道:“覺非,告訴我,為什麼你不願意到臨淄?”
寧覺非抬眼看向門口,淡淡地說:“那裡有我不想見的人。”
雲深好似誤會了,頓了頓,試探地問:“是……愛人?”
寧覺非不由得失笑,轉過頭來看向雲深,搖了搖頭:“不是,我沒愛人。”
雲深也笑了,態度變得輕鬆起來:“那是什麼人啊?難道是仇人?”
寧覺非認真想了一會兒,才輕描淡寫地道:“算是吧。”
雲深聽了,臉上神情卻變得有些奇特,不解地問:“以你的身手,若是仇人,殺了便是,哪裡還需要這麼猶豫?還要避著他?難道那人比你更厲害?”
寧覺非不願多說,只是搖了搖頭,淡淡道:“我沒想好。”
“什麼意思?”雲深沒聽懂。
寧覺非嘆了口氣:“雲深,雖然我最精通的是殺人,可我並不是殺人犯。”
雲深還是不明白:“這有什麼區別?”
寧覺非想了很久,才輕聲道:“我過去殺過很多人,但沒有一次是為了自己。”
雲深這才彷彿明白了,於是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問道:“你對荊無雙真是很好啊,明明不想回南楚,為了他卻可以勉強自己。”
寧覺非想了想,輕輕地道:“他……其實跟我……很像……我父親也像他父親一樣,是一代名將,我跟他一樣,也算是將門虎子,我父親從小便逼我苦練本領,又教育我長大後也要保家衛國,要講義氣,要有骨氣,我父親……很傳統……若是他在這兒,見到了我大哥,一定也很喜歡他……”
雲深聽著,卻冷靜地道:“當世所有的國家中,都從來沒有過寧姓名將。”
寧覺非猛地抬頭看向他,一時啞口無言。
雲深又道:“被南楚滅掉的前朝,傳國四百餘年,我遍查史籍,也從來沒有過姓寧的將領。覺非,你的名字是真的嗎?”
“是。”寧覺非也冷靜下來,肯定地點頭。“我的名字是真的。”
雲深定定地看著他。
寧覺非坦然地與他對視著,眼睛清亮有神,絕無半分畏縮。
雲深笑了:“好,我信你。”
寧覺非也笑了,笑容中卻有一絲淡淡的苦澀。
他在前世的時候,便多次聽到“有識之士”們感嘆,說是科技雖然越來越發達,人的思想卻是越來越簡單,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在他看《三國演義》的時候,也確實覺得古代人真是智謀百出。待得到了高中,學到中國歷史時,在春秋戰國那一章裡,更覺得果然是越古的人越狡猾。
此刻,他忽然有心力交瘁的感覺。
這些人這麼聰明,卻老是處處表示沒他不行,他會不會是自作多情了,真以為沒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