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對了，約好的客人遲遲沒現身呢。&rdo;我看了一眼時鐘，改變話題。

&ldo;那才不是客人。&rdo;麗子姐的聲音裡沒有溫度也沒有濕度。

那個女人三十分鐘前打電話來，連一句像樣的招呼也沒有，劈頭就以蠻橫的口氣說：&ldo;我半個月前買的臘腸狗不合我的意耶，我要退貨，你們要負責回收。&rdo;

我受不了她那瞧不起人的口氣，差點回嘴說：&ldo;你才應該請清潔隊去把你回收！&rdo;

女人自顧自地說：&ldo;我馬上過去你們店裡。&rdo;便掛了電話。麗子姐的店看狀況，有時也會買回已出售的動物，但心裡畢竟還是不好受。

&ldo;反正被養在那種人家裡也不會幸福，狗還是由我們收回吧。&rdo;麗子姐若無其事地說。

多麼成熟的應對啊。‐‐我佩服地心想，不經意一看，麗子姐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擺出標準打鬥姿勢，迅速地揮出左右拳頭。我伸長了脖子看她在幹什麼，發現她前面的架上攤著一本拳擊教學書，她正一邊看著右直拳的打法一邊練習。&ldo;你根本就滿腦子想揍她嘛。&rdo;

&ldo;你怎麼知道？&rdo;

&ldo;你、你會被告唷。&rdo;

&ldo;我會用她不能告我的方式打，不要緊的。&rdo;

&ldo;才沒有那種打法呢。不過，&rdo;我點點頭，&ldo;對於沒常識的人，還是應該表現出相應的態度才對吧。要是莫名其妙地卑躬屈膝，反而會讓對方得意忘形。&rdo;

&ldo;你是在說河崎嗎？&rdo;麗子姐相當敏銳。

&ldo;嗯。&rdo;我承認了，&ldo;我想他八成在還是幼兒的時候，生平頭一次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那一瞬間就得意忘形起來了，心想：&l;我怎麼會生得這麼完美呢？&r;&rdo;

&ldo;而且&l;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屬於我的了&r;？&rdo;

&ldo;完全正確。&rdo;

&ldo;可是他看起來是個很不錯的青年，也很有禮貌。&rdo;

&ldo;那是戰略啦，戰略。再說，詐欺師不都是殷勤有禮的嗎？欺騙老年人的傢伙都是這樣的，這就叫做笑裡藏刀吧？&rdo;

&ldo;笑裡藏刀才不是那種意思，而且我也不是老年人。&rdo;麗子姐板著一張臉，我擔心她是不是生氣了，她卻補了一句：&ldo;哦，我並沒有在生氣啦。&rdo;

&ldo;河崎的做法根本就是詐欺師的手法，你不要被他騙了唷。&rdo;

&ldo;琴美，看你那表情，你真的很氣他呢。&rdo;

&ldo;憤怒轉為憎恨，民眾為了報復挺身而出。&rdo;我把右手舉到臉旁，用力握緊拳頭，&ldo;嘰嘰嘰。&rdo;

&ldo;那是磨牙的聲音。&rdo;麗子姐說。

&ldo;轟轟轟。&rdo;

&ldo;那是憤怒的火焰。&rdo;麗子姐靜靜地說，然後好一會兒，只是反覆地練習揮出右直拳。

麗子姐又坐回椅子上。她戴上黑框眼鏡，面對電腦熒幕，開始整理聯絡業者的事項，以及確認客戶的電子郵件。

我也再度拿起打掃用具掃除地上的狗毛，但眼角一瞥見空掉的狗籠，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起來。那是黑柴的籠子。找不到黑柴，最心痛的當然是麗子姐。雖然表情沒變化，但我看得出她的臉上依稀浮現疲倦之色。

我在想，麗子姐是不是在打烊之後，自己四處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