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客棧大廳內還有三五人,現下,除了掌櫃和店小二,只剩下兩人和一隻兔子。店小二愣巴巴站在遠遠的地方瞧那兔子小口小口吃肉,怪哉,吃肉的兔子,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瞧見。
莫非右手搭在左臂上,眼瞧著白小葵那認真吃肉的模樣,有著狼吞虎嚥的氣勢,吃起來倒是還算文雅,瞧久了面上難掩忍俊不禁的微笑,伸手想要將不慎粘在她身上的碎肉拍落時,誰知,卻被不知好歹的白小葵狠狠瞪了一眼。
白小葵如今體胖,雖無法輕輕鬆鬆挪動身體,但現在誰想從她口中奪食,那即刻便會應了一句老話,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噗。”仲詞最終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他的肩膀微微抖動著,心想著或許應該收斂一些,可嘴裡還是不禁發出笑聲。
細小的微笑逐漸變為爽朗的大笑,在這客棧裡,這種笑聲顯得又熱鬧,又冷清,熱鬧的是,突來的笑聲打破了寂靜,冷清的是,這個笑聲有些零碎的孤寂。
白小葵看了仲詞一眼,很是奇怪,又看了一眼,如若是旁人大笑她會認為,那定是旁人在有意取笑她,而現在,或許這個微笑有取笑的成分,可,就算站到那瞳仁跟前,白小葵也看不到那眼裡會有任何閃亮的光點,因那瞳仁此刻黑得一塌糊塗。
莫非微一言不發將仲詞想要倒酒的動作制止,抬眸給了個眼色,又放下按住酒壺的手,想喝酒隨時都可以,想要一醉方休他也可以奉陪到底,但,他想至少應當不是現下。
仲詞眼低垂看了看手裡的瓷白酒壺,忽面無表情低笑一聲,放開後又深嘆了一口氣:“這三年來我像是做了一個夢,如星辰般的美夢,只不過,等睜開眼,什麼都沒有了。”說這話時,他手掌輕合後又攤開,想著既然來了,自然要快些把案子給結了,可有些事情還是放不下。
莫非輕聲問:“是什麼案子竟會與她有關?”
仲詞昨夜由衙門離開,還未到家,被衙役喚住又回了衙門。衙役遞給他一封書函,是酈陽縣爺差人連夜送來的,拿在手裡,有些分量,掂了掂,裡面不像是隻有書信,開啟的那瞬,從裡面掉出來一物,起初沒在意,等仔細看時,他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跳了一下,並且整個人直直愣在了那裡。
白玉雕琢的鳳仙花簪子,上面血跡斑斑看上去像刻意為這支簪子做了點綴。仲詞將白玉簪子放於桌面上後說道:“這是隨書信一起送來的。”他頓了頓:“我本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但書信卻明明確確說明了一切。”
凡事有因必有果。
星辰一年前棄轎而逃,為的是一個科舉屢次落榜的秀才方文,這件事是在迎了空轎的三天後才從媒婆的嘴裡傳到了仲詞耳朵裡。
媒婆說,星辰與方文可以算是兩情相悅,只是星辰的爹孃不願將寶貝女兒嫁給這麼一個沒出息的秀才,於是百般阻撓,以死相逼,最後擅做主張找來媒婆說親。
他一心認為潔淨無暇的女子,竟可以面不改色在他跟前說著虛偽的話語,現在想來,仲詞越發覺得可笑。
她對仲詞的心是假的,可仲詞待她卻是滿滿真心。
星辰私奔跟著方文回了酈陽老家,日子雖清苦,但好在相濡以沫。方文無父無母,幼時被棄在林裡,後來被同樣無兒無女的寡婦方氏撫養長大。方文挑燈夜讀,想著上京趕考取得功名,好報答方氏的養育之恩,何奈卻次次落榜。自從帶了星辰回去,方文也不再想著那功名利祿,他想著只要能和星辰還有孃親過著平淡的日子就好,可這個好卻在半年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封送到仲詞手裡的書信出自酈陽城縣老爺之手,兩三頁,密密麻麻。
信上說,數月前,方氏患了眼疾,但卻無錢醫治,星辰對醫術略懂一二,於是獨自去郊外的山邊採藥,前個夜裡因下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