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彧又說:「還有一事需要姚大人去督辦。」
「郎君請講!」姚陶說。
蕭彧說:「我打算在各地興辦學塾,你將政令頒發下去,以臨近幾個村落為整體,找一個中間點,創辦一所學塾,令六至十二歲孩童免費入學,不拘男女,不論貴賤,一視同仁。」
姚陶聽到此處,目瞪口呆:「辦學塾?不分貴賤,讓所有孩子都上學?」
他想不明白,這些普通人讀了書又有何用,朝廷取仕皆是要看門第的。
「正是,我免費提供書本。你負責找一批品行端正的讀書人來當老師。教授這些孩子識字算數。」
蕭彧覺得,募兵制要想推行下去,首先得讓百姓感覺到自己的生活與從前相比,有了更好的變化,他們才願意為守護這樣的生活而付出努力和代價。
姚陶不能理解:「可是郎君,這些平頭百姓讀了書又能做什麼呢?」
蕭彧說:「可以參加考試,優異者錄入官府衙門當官為吏。」
姚陶的嘴張圓了,在這個門第家世高於一切的時代,蕭彧想法簡直太驚世駭俗了。
姚陶能當官,是參加九品中正制選拔出來的。能參加九品中正的,都是積累了數代的名門世家,至低也是門第稍低的寒門庶族,但寒門庶族,即便品學再優,也不可能被評為上品,姚陶就是其中之一。
許久,姚陶才喃喃地說:「郎君預備怎樣考試?不看門第,只看學識?」
蕭彧點頭:「對,不看門第,只看學識與品行,二者兼備,方能為官為吏。」
姚陶雙手抱拳,深深作揖:「郎君此舉堪稱創舉。」
蕭彧笑道:「也談不上什麼創舉,此舉在安國未必能推行下去,因為門閥勢族勢力龐大,在朝中盤根錯節,此舉勢必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必會想方設法阻撓。在崖州這個門閥匱乏之地,這個舉措倒是沒什麼阻力。」
姚陶此刻才真的佩服起蕭彧來:「郎君所言極是,郎君大才,是天下百姓之福。我這便去替郎君推行此事。對了,郎君所說書本,恐是一筆巨大開銷,光謄寫就頗費人力,怕是難以推行。」
蕭彧笑著說:「這倒不怕,我自有解決辦法。姚大人且隨我來。」
姚陶跟著蕭彧,去了印坊。
印坊已經雕完了《論語》,印工師傅正在印刷,而雕工師父已經在雕刻《孟子》了。
姚陶看著堆碼得整整齊齊的雕版,又看著一摞摞已經印好的《論語》,激動得簡直語無倫次:「這、這,郎君,書……」
這書原本是打算印出來拿到北邊去賣的,誰知道竟發生了皇帝駕崩,梁王造反的事,一切計劃都打亂了。不過還好,這書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蕭彧說:「姚大人看這些書夠用嗎?」
他想過,崖州怎麼也得有幾千學生,就書本來說,成本的確不算低,但相對於人才來說,這些投資太便宜了,畢竟人才是無價的。
正在看印工印書的姚陶突然抹了一把眼淚:「郎君此舉實乃天下百姓之福,我代表天下讀書人向郎君表示感謝。」說完一撩袍子,就此拜了下去。
蕭彧連忙將人扶起來:「姚大人,萬萬不可!你這是要折煞我啊。」
「郎君受得起這一拜。」姚陶說著又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我想起了當年求學時借書的事來,真是千辛萬苦,很多時候,就是有錢也無處買。郎君此舉為天下讀書人解決了最難的書本問題,這是造福天下的好事。郎君輕門閥,重學識品行,為天下底層百姓開通了上升渠道,此舉將改變整個安國乃至天下未來的格局,造福蒼生,澤被千秋,偉哉!」
「姚大人謬讚了,蕭某實在不敢當。」蕭彧覺得很慚愧,這並非是自己的創舉,而是別人發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