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伸出了手指,搭在了她的眉心。
這一次,他試著只將自己的一部分神識探進去,一開始的確是成功了,但也許是因為進去的識海深處,緊接著,迎來了更加激烈的反抗。
那種強烈的,被另外一個人的神識入侵的感覺太過於強烈,她的腦海裡甚至不受控制地閃過了前世的畫面——
前世,魔氣大盛後,燕雪衣已經接近魔神時,他那個時候理智時有時無,那是她記憶裡最慘烈的一次。
她被他甩下,他讓她走,可是她並沒有聽見,於是下一秒徹底失去理智的魔神幾乎將她掀翻在山巔,她咬牙把劍拔了出來,將劍捅進了魔神的腹部。
他這次更快地退了出來,不是因為她受不了了,而是這段記憶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本座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這樣對過你?”
尖銳的刺痛讓她有些回不過神來,根本聽不清他
在說什麼。
好一會兒緩了過來,她睜開眼睛:“再來。”
“不行,你現在太虛弱了,明天再試。”
她說:“我的身體自己清楚,再試一次。”
她這幅樣子,心狠手辣的魔尊,竟然有點下不去手了。
他到底還是強忍住,扭頭不去看她蒼白的臉色,再次將手指搭在了她的眉心。
這一次,他將那一幕看得更加清楚了,他看見了自己漆黑的眼睛,看見自己幾乎沒有人性的一面,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刺下去,明明那只是一段記憶,可是他突然間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悸感。
這魔頭突然間意識到了:
她記憶裡的那個人,的確是他。
只不過是失控的他。
他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非常蒼白,比她此時的樣子更加蒼白。
——因為他知道,那是極為有可能發生的事。
如果他失控,如果……
他看著她,收回了手,沉默了一會兒:
“這樣不行,我去找廣平來,讓他來試試。”
朝今歲也沒料到他竟然連她前世的記憶都能看見。
他沒問,她也沒有解釋。
她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她在意識深處,很難區分燕雪衣和魔神。
尤其是在上一世,她幾乎和他敵對了一輩子,而且並不知道燕雪衣和魔神的區別。
這幾個月的認知和一輩子相比,還是太淺薄了。
但是,換人?
聲音無力但是很堅持:
“不行,我只要你。”
她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小的時候開始,她連親生父親都不可以信任,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長輩,唯一的哥哥還比她大不了多少。
所以從小開始,她一直極難對人交付信任。後來慢慢信任自己的宗門,卻換來了萬箭穿心的下場。
她連陪伴百年的系統,都從未相信過,更何況別人呢?
——現在,只有他。
要是從前,在看見了她記憶裡那一幕後,這魔頭興許會退縮,他一生殺伐果決,唯獨面對她,小心翼翼,彷彿近鄉情怯之人,在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駐足不敢上前一步。
他們敵對了那麼長時間,她從前對他那樣不假辭色,一次次刀劍相向,在經歷過一次次被拒絕後,這魔頭早就變得如同驚弓之鳥,他不願意面對她的戒備和拒絕。
而且……還是面對她記憶裡,他無法為自己辯解的一幕。
他甚至沒辦法對她說:他不會這樣傷害她。
他陰鬱的面色,從未有這麼蒼白過。
但是這一次,他只是沉默了一會兒。
“不換就不換。”
他抿了